324.
对坐许久,直到我抽完最后一根烟,夜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会议室里的工作人员来了又回,老爷子的面色也越发阴郁。口渴得要命,忍不住吐槽一下大浪的机打纸张,厚实,质密,不殷墨,只是真心难吃,剌嗓子,第N次吞咽唾液,庆幸分析表在下肚前多咀嚼了半分钟。分针又溜过半圈,我轻叹气“就算是审讯,也得给口水喝吧。”大爷抬抬眼皮,放送了两万多伏的鄙视加仇恨,眼中之意不言而喻——水?还想喝水?!没灌你王水儿就不错。
“嘁。”渴死我你的电子舌也回不来,我忍!思绪铺开,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报警?这算什么,破坏公司财产么,我是中国公民耶,会不会被遣返,最好能把来前儿的机票也一并报了。反正我是赔不起,也不乐意赔,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儿,就该先转移财产,失策啊。糟了,Sim卡废了,May还不知道今晚的事,我开始后知后觉,老狐狸会怎么想?我这个举动无疑是把他们父女拉到了对立面上,虽然有假分手的铺垫,可是他一向老谋深算...May接下来的行动会不会因此受阻,嗯,应该不会,因为她在大浪早无实权,但打草惊蛇也不好啊。
闷头坐着,内心戏及其纠结,自问自答与思前顾后反复交替,小伙子的脸孔还时不时出现刺激我几下,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工夫顾虑他丫。可越是想摆脱,那一对儿哀怨的招子就越是往眼前飘,长叹口气,我一头栽在圆桌上,“咚”一声吓了大爷个激灵。“知道后悔了?”他老人家怒斥,语调里堆满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痛心疾首。懒得理他,索性趴在桌上闭目,爱谁谁吧,我必须先眯瞪会儿,陪酒挨冻受刺激破酸...一句话总结——好个充实的圣诞节。
有时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神经大条,在庞大的信息量穿梭于脑沟回之时,我还能分心见见周公,再睁眼,天儿都亮了。身旁空无一人,我花了半分钟思索几个问题——“我在哪儿。”“我怎么睡在这里。”待大脑重启之后,一个天真的想法应运而生,没事儿啦?!起身活动几下,在推开大门时慌了,门口四位保安正身伫立,同一时间同一动作地盯着我,神情严肃。“咳...”尴尬一下,我笑笑“to i re(厕所)。”其中两位点点头,一前一后地“护送”我走向洗手间。有点儿无语,这算什么?软禁?管制?还配了四个看守,我是宇文中好不好,不是杨紫琼。
洗手间里,用冷水冲去倦容,规规矩矩地上完出门,两位黑衣大哥略带紧张,拜托你们,这是十楼,连窗都没有,至于吗。返回会议室时走得慢些,突然觉得每个人都不对劲儿,员工们眉头紧锁,都扎在电脑显示屏上,间或有挂着便秘相的技术人员快速经过,什么情况。继续软禁,一小时后,善良的保安大哥递我一份早餐一瓶水,抑制不住地倒戈,边塞面包边感叹,哎,都是给资本家打工的劳动人民啊。
经过长时间的焦躁,中午时情绪趋于平静,闭目养神坐到傍晚,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就是丨警丨察。靠,日本的牢饭好吃么?戏谑地笑笑,起身拾起外套,一会儿要是带铐子的话,还能用衣服遮下。“她很正常!我不同意你们这么做!”蒲大爷的咆哮声响起,我愣住,“正常...”是什么意思。还呆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来到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上手要摸我,我了个去,大爷您不是要把我卖去窑子吧,哪有客人这么重口味的?“干嘛!!!”横眉怒目地挡掉他的爪子,听他们叽里呱啦地交流。“宇文中小姐,您最近没有按时服药吧。”另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上前,我留意到他胸前挂着的证件——某某国际医院。“怎么,又记不得我是谁了么?”他和蔼地掏出一只袖珍手电,检查我的瞳孔,我没有拒绝,心中大概了然。
325.
“对于您的不辞而别,郭先生很担心呐。希望您能跟我们回去继续治疗。”老者慢悠悠地说着,听到别有用心的“郭先生”,我暗中挑起嘴角,一定是May,她会救我的,我知道。老爷子继续交涉,语调越来越高,医生,丨警丨察轮番上阵,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接过我的外套“好了宇文小姐,咱们可以回去了。”默不做声地离开,没敢看蒲大爷半眼,毕竟心中有愧。
一路下楼,行至路边,贱男人正等在车前。对丨警丨察点头,不忘让自己神情涣散些,目送警车离去,我忙不迭地把手伸向贱男人的衣袋。“你干什么?!”他惊诧,我撇撇嘴“你不抽烟啊。”“喏。”他没好气地从手提包里摸出一盒黑魔鬼“她特意嘱咐过的”。“呼...好啦,我欠你一次。”“哼。”哼你妹啊!和医生入座,车子驶离大浪。
路上我没有说话,虽然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但隐约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行至一半,医生下车了,我稍稍放松“阵容够强大的啊。”“难道你以为他们是演戏?都是真的耶!很麻烦的。”贱人从后视镜里杀了我一眼刀,吓得我舔舔嘴唇“可这只是缓兵之计啊。”“嗯?”“监控,我昨晚烧了电子舌,应该被录下来了。恐怕...”“呵呵。不说我都忘了,你昨晚好暴力啊。”他忍不住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你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呀,今天凌晨,大浪的系统被境外黑客侵入,而我,就是那个幕后操纵者。”我听傻了,他继续滔滔不绝,仿佛在炫耀“只用了一个小时,整个系统就瘫痪了。除了多重保护的机要文件,其他资料全被删除了,这其中就有...”“昨晚的监控视频?”“宾够。”
心中的大石落地,忽觉身心俱疲,不顾形象地躺倒在后座,顺口问道“现在去哪儿。”“先去我家吧。比较稳妥。”“咳咳...你家?!不好吧,我...”我了半天,没词儿了。行李全在老爷子那儿,他不烧光我就谢天谢地了。May...去May那儿也不合适,“郭先生”出面本就是一颗烟雾弹,我和May目前的关系应该维持在阳关道与独木桥之间,不带半分瓜葛。“那好吧,我想休息下。累死了。”“嗯嗯,好酒好饭都备齐了。你是功臣嘛。”“哼,烧掉电子舌,你才是最开心的人吧”“宾够!”“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说尽快。”“郭先生。”我坐起身,换了正式的语气。他察觉到,也很官方地回应“有何指教?宇文小姐。”“希望你...”转转脑筋我换了种说法“我知道你是个生意人,在这件事上,我们彼此都会受益。你看到了,我可以为May做任何事,我的意思是...她...”“你说话很绕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放心。”
好吧,他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贱,甚至,有点体贴。整洁的客房里,生活用品一应具全,“休息好了给我打电话。哦对了,电话。”一部手机放在桌上,他假装无奈“真是的,我对我女朋友都没这么好过。”“你女朋友才不会帮你打开市场。”“啰嗦!”门被关好,我一头栽在床上,打算躺五分钟再洗澡,然后,五分钟变成了十分钟,十分钟又变成三十分钟...在经历过数次的主体与床板分离失败后,我安然入睡。梦中,身陷柔软,全身轻飘飘的,觉得脸上很痒,像极柔的春风拂面,又像梅季的绵绵针雨。
“唔...”痒醒了,眼睛猛地张大,眼前人不是May么!熟悉的轮廓正对着我,满头青丝垂下来触碰着我的面颊,怪不得...“你...你回来啦。”这句语气好像等着丈夫下班的小媳妇儿,我不好意思地讪笑,看她的眸子弯成两道新月,然后,一句充满了江湖气息的拜会出自她口,意境豪爽却阴柔有余“女侠,睡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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