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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配个翻译吧。”岛文无力，和川口怎么交流？蒲大爷一把年纪了我语速那么快，他老人家说得利索嘛。“那就潇儿吧。”大爷自言自语，又似在征求我的意见。我面无表情，心却漏跳了半秒，真的要，真的要一次次戳伤他么，他是May唯一的弟弟啊。恍惚中，老爷子已经拨通电话，一句吩咐再无多言，太阳穴跳几下，身后的厨房里，川口正对我的作品进行“二次复制”。

“中？你怎么在这儿...你...”蒲潇君快步赶来，身上带着一丝寒气。“一会儿去做个XX。”蒲老爷子下令，这个XX我没听懂，但眼见着小伙子脸色骤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憋了得有五分钟，他绛紫的面色稍稍缓和“爸爸，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不想？！这么一点儿小事还要做老子的求你么？”别过头去，我恨透了蒲大爷这种作风，岚，突然好想你。僵持一会儿，小伙子转向我“你怎么穿成这样...”低头，很怕直视他的清澈眼眸“等川口完成，麻烦你帮我翻译。”“他？你们在...”“别担心。我们只是‘交流’一下。”

橙果慕斯，一款相对简单的甜食，却被折腾来折腾去地“复制”了两次。不明所以的小伙子被我们围住，想来大浪除了那台机器，“道行”最高深的也就是他了。两份慕斯一左一右，中间是常温白水。老爷子还在气头儿上，哼鸣一声示意品鉴开始。小伙子轻叹气，慢吞吞地持起调羹。少顷，他总结“不太一样耶。”“纳尼？！星星鱼虾大塌嘛...”川口紧锁眉头，把手里的分析表格一张张拉开，蒲氏父子研究一番，转而将疑惑抛给我“两份甜食的分析数值相差无几，味道怎么会有明显的不同？！”我笑笑，反问小伙子“芳香烃，柠檬苦素，溶酯性有机溶剂，茴香醚这几个词儿你能翻译么？”“...”他突然呈现出人畜无害的天然呆来，显然是连中文词义都没闹明白。“那你就翻，说是他能力不够。”“啊？！”蒲潇君嘴角抽搐，同样抽搐的还有听傻了的蒲大爷。

“宇文中，你就不能说明一下原因么。”大爷狂躁了，我郁郁，转身挽起袖口“说不明白，就演示一遍好了。”厨房里，按部就班地从头来过，山口看得格外仔细，还不时记录下来。幼细白砂糖散落在盆中，我擦了纤细的橙皮丝进去，用双手小心揉搓，一会儿工夫，砂糖粒被染上了橘色“同样是橙皮，他最后加，我最先加。所以味道是不同的。”兀自说着做着，双目渐渐失了聚焦，淡淡的暖橘色，是我和她的约定，樱花盛放的时候，手牵手站在东京塔上望下去，一定很美吧。“浓缩橙汁时，我加了一小瓣八角，味道很少但增加了香气。”“柠檬汁分三次加入...”“苦橙酒要烧掉酒精...”川口的眼色黯淡，一边听小伙子逐句翻译，一边机械地不断点头。

用了很短的时间来揭秘，慕斯放入冰箱后我冲洗着双手。“还有什么问题么？”川口颓然地摇头。我冲小伙子微笑“辛苦你了，能不能请你先送川口先生回去？”他沉默一下，选择了独自憋到内伤，径直带着川口先行离去。调小了水流继续冲洗，老先生在等我开口。“您还满意么。”背对着长者发话不大礼貌，但一想到他训斥小伙子的表情，我决定不露正脸儿。“嗯，你不错。”惜字如金地表扬了我，还未等我喘口气又接上一句“不过，对大浪来说，你要证明的东西无关紧要。”我缄默，不紧不慢地搓洗着手指。

“聘珍楼的红烧大排翅很好吃。不过太贵了，要一万两千円。”我笑笑，故作无奈的口气像是对父亲撒娇的小女孩儿。蒲大爷怔一下，眉头紧锁“你喜欢的话，晚上我叫他们给你做一份。”“不必了。大浪的上汤没有聘珍楼的鲜呢。”趁大爷还没发怒，我又接上一句“大浪的蟹肉炒饭也没有川邸的好吃，大概是因为叉烧不够香吧。”“你...”蒲大爷瞬间变钟馗，张牙舞爪地指着我“你还想说什么？！”“大浪的干烧虾仁很好吃。”等了半晌，没后话了，老爷子撇嘴“嗯，这道菜是大浪的金牌之一。”“我听说随园别院的新品——黑醋干烧虾最近特别火。”手指已经开始皱褶，恋恋不舍地停了水，在热风机口下吹干。蒲大爷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让我觉得脊背发凉，摘下帽子甩甩头，顺便对他老人家发出邀请“您就不好奇么？不如晚上我请客吧。随园别院。就咱俩。”“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说实话您别不爱听啊。我这儿都累了一天了。义务帮大浪改进了那么多道甜品，还提心吊胆的...我不是您的员工好不好，别像个资本家似的剥削我。”叹着气把围裙挂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飞走呢。”“...你去潇儿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晚点我派人过来接你。”偷笑，明明是妥协，口气却还硬得梆梆响，能争取到和老爷子的一次晚餐也不易啊。洗了澡，换个衣服去小伙子的办公室小憩片刻，顺便沙盘推演几盘。我有预感，晚上这顿饭将是个转折点，只是不知会往哪儿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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