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切！”我执起筷子不再出声，肚子早饿瘪了。跟侍者要了碗白饭，旁若无人地吃着，还好眼前就是一大盆七荤八素，他们叽里呱啦他们的，我就只管埋头，呃，还有看好了May！“莫小姐都不给你饱饭吃么？”对面的贱男人一脸贱相，我翻个白眼儿用筷子指着大盆儿和他的方向“你这杂碎...”“你！？”他拍案而起，我喝口茶顿了顿“呃，我是说你这道‘李鸿章杂烩’味道不错。”旁边的May忍俊不禁，偷偷发出“吭哧”半声，随后又用鞋尖点了我的小腿。“这是上汤海八宝好不好？！”切，管它是什么，我又夹了一堆鱿鱼海参摞在碗里。
俗话说“饱发困饿发呆。”鄙人就是此类，塞完了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当然，再困也不能给May丢人，努力克制张嘴的幅度，顺带揉揉一双睡眼。May见状，给我要了份甜点，好吧，我还能撑五毛钱儿的。芒果布丁，边上撒着彩色酱汁，用勺子扒拉几下，连块儿芒果肉都米有，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情吃了几口，味道实在一般。推推盘子点了支烟。“芒果布丁怎么样？”好吧，就称他为贱人好了，贱贱的表情，贱贱的语气。“不怎么样。”我耷拉着脸，不是打击他，这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比起过年时在大浪吃过的芒果布丁，眼前这盘跟超市促销的廉价货并无两样。“哪儿不好？！”对面人不依不饶，我想一一点评又怕May不高兴，就随口敷衍“没大浪的好吃。”“废话！大浪的芒果布丁要1400円，这份才600円好不好。”“能用便宜的原料做出好口味，才叫本事。成本低和味道差不能划等号的。”“你！”贱人气结，看得我内心一阵小happy。“我就不信你有这本事。”这是嘛意思，挑衅？下战书？抱歉我现在处于休养生息阶段，挂着免战牌呢，想用激将法哼哼，下辈子吧！
看我不理他，贱人来劲了，和周围几个日本人猛叨叨，又跟May一通聊，完毕，May发话“中，教教他。”“凭什么，我不！”“咳。”May瞥我，提醒我注意态度。“哦...”我立马软了“教他之后对你有好处么。”“嗯。”May从我指尖拈过烟，我搓搓手整理着语言。“首先，说说这个布丁哪儿不好，第一，芒果味儿不够，用的应该是...”搅合几下，再次确认“用的是菲律宾芒果罐头吧。”贱人轻点头，我继续“罐头打碎，本身的香味就不多，还掺杂了不少罐头糖浆的甜，你看看，淋酱居然用的是桂花酱，这就让整体更温吞了。其次，布丁口感不好，太死，这可能跟凝固剂的选择有关。”对桌耳语几句，贱人开口“这个用了香港流行的做法，制作布丁时加了冰淇淋和明胶粉。”“冰淇淋...怪不得。我是听说有这种做法，不过没试过。不过我猜...加冰淇淋不是什么好点子，它在这里只能影响奶香味，这么多湿料，冰淇淋一化，丰腴口感早没了。你应该也懂，冰淇淋的核心在于膨胀率，如果想增加口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半晌，贱人急了“你倒是说啊！”“呃？再说可就是商业机密了，不能白说哦。”“啊？！”他气得抓狂，暴走持续了三五秒，很明智地转向了May。估摸着是一番讨价还价，期间我抽了两根烟，偷偷盯着May的指尖。
长久以来发现May有个习惯，就是在谈话时喜欢抱起一只手，用指尖敲大臂，通过频率和力度我猜测她的内心正激烈斗争着。几分钟后，谈话似乎僵持了，我琢磨琢磨，从口袋掏出名片递给贱男人“请多指教。”“宇文中...”他口中靡靡数次，突然和我对视。“好，就按你说的办吧。宇文小姐，您可以继续了。”顿时我在心中一阵仰天长啸，太帅了！！！得到May的示意，我继续“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芒果的作用，我建议你不要全打碎，只用切的，保留果粒的口感。再去掉冰淇淋改成淡味炼乳，然后用打发的蛋白增加绵密度，凝固时选择片状鱼胶。另外，加两滴柠檬汁提升酸度。酱汁不要太温和的椰奶和桂花，用浓郁的鲜芒果，比如苹果芒，其实一份甜点中酱汁的用量是相当小的，所以成本并没有增加太多。而且...品质提升了以后，你完全可以卖到900円一客。嗯，就这么多了。”我一边说，贱人一边重复给旁边的胖子，语落时感到May的手在我膝盖上划了一圈，恶寒...“怎么样，还满意么？”看他们谁也不吱声，我只得厚着脸皮发问。贱人笑笑，欠身敬酒“嗯，宇文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天这一趟我是不虚此行啊。”“哪里哪里...”客套话还是要接住的，以茶代酒泯了一口。他嘿嘿一乐“我很期待，下次的合作。”“咳咳...”呛住，瞪了他一眼，大哥您还能再贱点儿么？当我是什么，免费咨询么？要不是...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嗯，这要看莫小姐的意思了。”说完我还无比谄媚地往她身边靠了靠，看得贱人满头黑线。
于是，一顿不怎么愉快的酒席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出门前贱人凑过来要求送我们，我大手一挥“免了免了，我想吹吹风。您留步吧。”挽着May走上街头，临行前不忘回头看看，“翡翠宫...”怎么名字有点儿耳熟啊。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来，回头跟小伙子打听打听，东京这片儿的中国餐馆，他应该熟得很吧。“中。”耳边是她的声音，我歪歪头“诶？”“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讲。”“哦...我记住了。可...”还想说什么，却沉醉在May的满颊微醺中，这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酒后乱X，我靠，都几点了我是不是二啊？还想什么翡翠宫啊，赶紧打车奔养心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