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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我竟被她这句“绰绰有余”的玩笑话刺痛了。有些困惑，只因我本不是善妒的类型，也许，这疼来自于潜意识中的自卑，面无表情，我拖着步子跟在她身后。“当真了？”May飘来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话，我掩饰一般地拉起她的手“没，有点饿了。”也不问她，自作主张去了渝信，记忆中May不太吃辣，但最近几日嘴巴里寡淡的很，我带着点儿小报复选择了这里。

“蛙和鱼，吃哪个？”一本厚重的菜谱传到她手里，满篇的火辣红彤大概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无所谓。几经斟酌，最后还是同时点了两样，加上一荤一素一汤，一份玉米汁，我倒觉得这顿晚餐有些过于丰盛了。正值饭点，菜上的有些慢，好在我们坐的位置比较偏，不会被闹哄哄的觥筹谈话声扰了心致。点一支烟，她习惯性地用指尖拈着，望上我的眼“宇文中，我想和你谈谈。”情绪还未恢复，我眨下眼示意在听，她凑近些开口，唇齿间的烟雾悄然溜出，让我的面庞也染上一阵惹味的魔鬼香。

“你能不能，在做事之前试着理智一点...”一听开头，我就不自觉地挤了下眉头，这动作绝对是下意识行为，我实在不想把它归咎于童年，但事实确是如此。家父是个典型的“领导派”，摆场面讲道理惯了，打小就对我进行各种说教，这导致我一遇到批评声就本能地反驳。这种习惯性抗拒是不分对象的，它可以是父母，亲眷，邻居，老师...甚至是她。我努力说服着自己要虚心，手指轻轻掐上大腿，耳边是她轻柔的语句“...事情的解决途径有很多种...”“我，不是小孩子了。”终究没忍住，我从她的烟盒里抽出支烟，吸了口又不禁追一句“和林尧的事，我承认是我过激了。但，她真的欺人太甚！”“所以，就硬碰硬？”“我...”上桌的菜及时化解了尴尬，油汪汪的一大盆，各种花椒辣椒飘在上面，遮盖了埋伏其中的块块牛蛙。“麻烦您，上一碟醋谢谢。”摆在May面前，太辣的话在醋里涮一下会好很多的。

玉米汁很粘稠，让我怀疑这是不是粘玉米煮榨的，吸进嘴里，本就塞住的解释更难出口，就和热腾腾黏糊糊的香软一并囫囵吞下。“我不是要你怎样，只是我会担心你。”May细心地拣出牛蛙，在盘边控净辣油夹到我盘中，我一边急不可待地塞进嘴巴一边道歉“对不起，不会了。”不成想一个心急倒烫了嘴，半伸着舌头狂倒气儿，惹得她笑骂“傻瓜”。喝口白水，我重拾起架在烟缸上的黑魔鬼，抽几口定一定，神情黯然“其实...你说得对。”“嗯？”“就是你说的那四个字——绰绰有余。”“你想说什么？那只是玩笑罢了。”May沉下面色，我牵动下嘴角“我和你比，无论哪方面，都差了太多。咱俩实在...不登对。”她不语，只是用筷子反复拨弄着盘里的火红。“之前我以为，我努力了就能追上你...是我太天真了。人各有命，我...”掐了烟，自嘲地咧嘴“不过我也想通了，差就差吧，就当是上辈子积的德。”瞟一眼冷冰冰的眼前人儿，我眼睛转两圈“说不准，你是我前世救过的一个什么精呢，特意投胎报恩来的，结果一个激动投错女儿身了...什么精呢？咝。”装模作样地琢磨着，她眉眼间似乎在回温，“看你生得这么动人，估计不是蛇精就是狐妖...啧啧，不对！你这么冷...难道是千年修道的企鹅精转世？！”“你不饿了是吧。”她白我一眼，偷偷露出一排贝齿。

这顿饭吃得我汗流浃背，直到嘴唇麻木腔内冒火才善罢甘休。“呼！”一连灌下两碗汤，抹抹嘴巴摆出痴呆状，填饱肚皮再发发呆神马的最有爱了。“中，不要总想些乱七八糟的。”“嗯？那不是开玩乐的么...哪儿有你这么貌美的企鹅啊。”我还沉浸在酒足饭饱的酴醾里，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如果，你去了那边，我爸爸和你说什么，不管说什么...”“吓？！”猛然惊醒，我紧张地牙齿打颤“要和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啊，只是怕。”“别吓唬我！我还怕呢我靠...”May沉默一会儿“不然，你就别...”“呃，别啊，你弟弟都催了我八百回了。”话锋一转，我抛出一个重量级问题“莫岚，你是怎么想的？关于咱俩...”“现在这样，不好么？”她声线低下去，似乎是委屈了我。“你要不要...算了。”轻叹气，我想她是不会主动出柜的，毕竟家庭背景复杂，而且就蒲老爷子那脾气...“能在一起就好了。我可以，可以和你家人好好相处，我保证！”“我怕你受委屈。”“不会，两个人牵着手的话，再难也能走下去。”话到深处，我不免哽咽，May眸子里也蒙了一层流光溢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隔着满桌的盘子我拉上她的手，她夹紧了指尖回应我，“我已经险些丢过一次性命了，这次一定抓牢！”说笑间，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要分离了，此行凶险，还好有她的存在。心中暖暖的，才敢面对各种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