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眩晕，世界在眼前变得昏天黑地，心中的一盏灯也慢慢熄灭，只残留齿尖在唇角刺下的最后一抹不甘。睁眼时，头还在疼着，我不期望出现奇迹，因为它不会发生。身上搭了条柔软的丝被，竟是刺眼的血红色，扫视一圈，四周的墙壁，床单，都是同样冰冷的红，像极了那些夜晚从手臂汨汨流出的殷稠。起身，盯着满地皱褶的衣物，我哭了。
忘了自己是如何穿上衣服，又是如何走出XX的。那个包房中隐秘的套间，变成一枚毒刺，愣愣地插在心间。踉跄在停车场，我甚至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自己的车。兜里的手机忽然猛震，掏出看，屏幕上不断跳动着闪烁的小信封，那是屏蔽了太久的信息蜂拥而至。无心阅读，坐进车里。一只烟，慢慢燃烧，我的悔恨，自责，混合着烟叶被火光吞噬，变为灰烬。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愤怒在胸腔里乱撞，就是没有出口。一盒烟抽光，我看着反光镜中的自己，喃喃一句“May，对不起。”脖子上，身上，都是林尧留下的吻痕，本属于May的身体却留下了暴君肆意的涂炭，我好脏，我好脏...
哭着拨通了火的电话，因为此时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人能诉说，哪怕只是大哭一场，哪怕只是句安慰，也好。“喂？你丫怎么想的啊，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我...”哽咽着，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儿的笑声，火有点儿尴尬“呵呵，我们在雍和宫呢，人太多了连票都买不上。”“雍和宫...”嘟囔着重复，大脑还停留在一片空白中，“嗯！不是说头场雪许愿最灵验么？她非要来...”“雪？下雪了？！”“您还没睡醒呢吧？！好了不说了，改天吃饭啊。”“噢，那你们...开心点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来真的下雪了。低头垂泪，原来为了爱的人，我们什么都会改变，如同基督徒的火被拉着去拜佛一样，爱情，才是唯一的信仰。而我呢，我竟然背叛了信仰。没有精力开车了，我不想伤害到路人，下来换辆出租，沉默半天发话“XX路，街角的甜品店。”
小红停在店门口，还有Summy，师哥的车也在，我久久伫立在店外，望着玻璃窗中的人影发呆。风很冷，我呼出了团团哈气，不知是白雾迷离还是泪眼婆娑，那一片暖地似乎正离我越来越远。犹豫着，呆滞着，眼见一辆黑车开到店门口，熟悉的身影侧身出来，拉门而进。是林尧？！瞬间，巨大的恐惧和忿恨纠缠在一起，快步跟上，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中？！”“师傅？！”店里人一下子涌到眼前，我无法直视那一双双焦急的眼眸，颓然着低头。“不好意思啊，她昨晚...”林尧居然在笑，那笑里带着胜利，带着戏谑，更带着对所有人的挑衅。“你满意了？”May向前跨一步，也许正用冰冷的目光看我，或者她，我不知道。“别误会，我只是来还东西的。”林尧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盒子，是我要送给May的生日礼物。“她昨晚喝太多了，说把这个送我，不过...似乎不是为我准备的。”“啪！”我抬手扇了林尧一个嘴巴，力量大到右手微曲着在抖，已无力回弯。空白了几秒，脖领突然被抓紧，我回头，不知何时店里闯进来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挣扎间林尧挥手“算了，走吧。”男人应声退到门口，她把盒子递给May，我竭力地埋下头去，怕脖子上的痕迹暴露。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May冷冰冰的一句激得我打个寒噤。随后，我听到她冲我说“宇文中，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这个店...出卖自己。你太让人失望了。”“不是的！我...”“你不用说了，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别联系我了。你一个人...好好想吧。”语落，May拔腿就走，我追出去却眼睁睁地看着小红绝尘而去。“喂，好好考虑一下吧，想通了来找我！”林尧在我耳边轻语着，随即钻进黑车，我望着车牌上的红色WJ字样，觉得那颜色好扎眼...回到店里，众人眼色各异，我趴在桌子上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师傅。”小楠皱紧眉头，嘴巴开合几次，我摇摇头，“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吧，我让一陪你。”Summy用了命令式，我再次摇头，却被师哥用铁钳般的手扶到车里。
进门，魂不守舍地走向浴室，让自己在喷淋下不停被冲刷，不知过了多久，一姐砸门“喂！你丫嘛呢？吱个声！”“我没事。”镜中人，还是那么肮脏，红色的烙印代表着耻辱，怎么擦也擦不去。在一姐锲而不舍的催促中，我裹上浴袍出了浴室。脑袋昏沉沉的，她问了好多问题我一个字都不说，半晌，一姐搂上我“去卧室睡吧。”“不了，我躺一下就好。”我这样，还怎么能去睡我们的床...在一姐的注视中沉沉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被一姐的电话吵醒“嗯，她还睡呢，我知道。我会看好她的。”缓缓爬起来，头痛好一些了，我向一姐要水喝。
“行了，你也甭想了，凭你一个人是斗不过林尧的，踏踏实实躺两天吧。”我咬住舌尖，凭我一个人...斗不过...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暗由心生，假意点头，我拉开窗帘“几点了。”“七点多了吧，累就再睡会儿。我陪着你。”“我有点儿饿了，一。”一姐转去厨房一通乱翻“方便面成么？”“我想喝粥...”“那我现在熬，米在哪儿？”慵懒地侧躺回沙发，我嘟哝一句“好像没有了。”“靠！那吃个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懂不懂。”我把头埋在沙发垫里，不再出声。她乱转几圈儿终于发话“那我现在买去！”“快点回来。”“知道啦！你好好待着吧，要睡就盖上点儿啊。”听着防盗门“硄”一声撞上，我翻身换了衣服，眼也不眨地奔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