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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段时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到大家了，谢谢你们的宽容和理解，我想我会慢慢调整好的。”例会后，我向众人深鞠一躬，做了简短的道歉。“哦，失踪半年多，又压迫我们一年多，一句道歉就完事儿啦？！”一姐撇嘴，Summy伸手戳一下她“好啦。你就别刺激她了...”“呃，这样吧。从下周开始你们轮流休年假，每人两周，然后，年底的分红再加一成。”“中，我们没别的意思，只要你能...”师哥拍拍我的肩膀，我转向他“你可以不用来了。”“啥？！”“我是说，你的假期和产假连上休吧，照顾好家里。我盯着这边。”安排一番，我婉拒了一起吃饭的提议，让司机送我们回家。

“你们这次回来待多久。”车上，我有点累，窝在后座上抽烟，小伙子挠头“姐姐应该最近不用回，不过我是来签合同的，明天签完了就走。”“这么快？”“嗯，没办法啊，快到年底事情都被压缩了。对了，可不可以把我送到大浪。”“嗯。”放下蒲潇，我心头涌出一丝落寞。调转车头，店里一切安好，小楠正在削柠檬皮，一大盆花花绿绿让屋里飘满了果香。

“十一月不到耶，现在弄早了点儿吧？”我拧开橙酒倒进去，小楠咧嘴“多腌一个月味道才足啊，而且圣诞面包十一月底就开始供应了吧。”“嗯，大哥你是我师傅！”我咧着嘴开句玩笑，他好奇地问我“收拾完了？”“收拾什么？哦！我靠！！！”居然忘了May晚上要回家住，时候不早了，我转身奔出店门。

从进家门开始，到整个房间闪闪亮，共用时三小时二十五分，这还是把一干脏货扔去洗衣店的“免洗”时间，要是选择自己洗，估计到明天中午还弄不完呢。打开门窗让消毒液的味道挥散。我累得一屁股坐到门口，还好有先见之明，劳动之前把腰封带上了，不然非累倒不可。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我的情绪突然急转直下，找点事做，我必须找点事做！对了，做饭，May要回家。拿上外套直奔超市，琳琅满目的蔬果鱼肉间不知选哪个才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正经吃过饭了，只记得这半年多来我每次应酬后都会狂吐。身体，都被自己拖垮了。对了，May爱吃馄饨...挑了些新鲜河虾，又拿只老母鸡，买点配料。回家吊上鸡汤，和面擀皮儿包馄饨。

May进门时我正失神地双手紧握，她望望我，先去客厅关了电视，巨大的广告噪音突然消失，我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冲她咧嘴“你回来啦。”她冷着脸凑近，身上带一股子寒气“你在干嘛。”“我在包馄...”低头，两只手空空地攥着，地上散落着几张面皮儿。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好好的。有些气恼，我蹲下把地面收拾好，起身撞上她的眼睛“今天都做什么了？”我像个写流水账的小学生般把一天的行程汇报了，她点点头，摘下我身上的围裙“你坐下，我来吧。”

顺从地把脑袋撑在吧台上，看她动手擀皮子，别说擀的还挺好！不由得溜开了嘴皮子“我这是得了谁的点化啊，能找到你这么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上得了床的女人。”她眼皮也不抬下，突然问我“你是怎么找到疗养院的？”“啊？”语塞下，“都是巧合，或者说，是天意。”我收起微笑，颇有深意地望着她。“也许上天注定，我要爱你。只是没想到...”忽而自嘲地笑，她拍拍手上的面粉抬起我的脸儿“没想到你重走一遍我的路，却出不来了？”“嗯。你比我强太多了。”“傻瓜。”俯身，我们双唇相接，她的唇很凉，我的唇很干，如同两个都有缺陷的人结合在一起，爱意湿润了彼此，让我们融合为一体。我沉浸在她的吻中，久久不愿离开。May停下帮我拭去唇边的口水“亲亲就不饿了？”“那咱们现在做吧。”我起身，她瞟我一眼转过去“最近不给你哦，你的腰...”“色魔，我说的是做饭！”不知为何，接吻了半天我却没有一丁点儿想继续深入的意思，也许是太累了吧。吊灯下我们两人的身影重叠，灶眼儿上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鸡汤让人觉得很暖。冬天来了，是时候该找回属于我们的温暖了。

259.

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吧台，我们对坐。望着眼前的一海碗我面露难色“这也太多了吧。”“就这么多馅儿了，总不能扔掉吧？”“可以冻起来明天吃嘛...”“随你。”May愣生生地砸给我俩字儿，开始拈起调羹喝汤，我暗叹口气，不紧不慢地把馄饨往肚儿里塞。整顿饭持续了一个钟头，当她抽完第三只烟的时候，我把大碗从嘴边撤离，费力地咽下一口汤。“呼。”实在不敢说话，因为最后一个馄饨还徘徊在嗓子眼儿附近，从喉咙到胃已经大塞车了。

“我做饭了所以你刷碗吧。”她眼带笑意，拎着笔记本儿转去书房。黑线飘过，其实大姐就是擀了几张皮儿而已，唉...把一切收拾妥当，我跟进书房坐下。“我要弄一下明天的合同，可能会晚一点儿。你可以去看电视...或者先睡。”“嗯。”虽然应下，但我还是从书柜里抽出本书翻开，铜版彩页上形色各异的糕点跃入眼帘，我盯着密密麻麻的法语介绍，心一下飘远...

“中，宇文中？！”让眼神聚焦，May正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啊？怎么了？”慌忙应答，不知什么时候我又走神儿了。“累了就去睡吧。”“好。”讪讪起身，合上书时才惊觉我连一页都没看完。独自上楼，也许因为太冷了，天窗上蒙着一层白雾。我蜷成一团躲在被窝里，没来由地心神不安，很累，却睡不着。犹豫半天我拉开了抽屉...

再醒来时天儿都亮了，May不在身旁，急匆匆地下楼，在冰箱上发现一张便条——“先出门了，晚上吃过饭回来。照顾好自己。”连个落款都不给，小气死了。洗漱完奔向门店，大家已开始轮流休假，这几天都会很忙。

忙碌的日子持续了几天，May在小伙子走后接了他的烂摊子——好几个合作项目的收尾工作。所以我们每天只能在一起几个小时，某天甚至都没有对话，因为我迷迷糊糊睡着了。转眼临近周末，离婚典礼上的东西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点上烟站在阳台上换气儿。夜空有些压抑，连一颗星都看不到。小区大门处闪来一片光，她开着小红回来了。也不知她临走前把车放哪儿了，用了几天时间才捯饬出来，看着小黑小红并排停放，我努力挤出一个咧嘴“你回来啦！”她锁车抬头，给我一个难得的微笑。

开门，帮她脱掉外衣。“忙过这两天，就好了。”May自顾自地说着，我给她倒杯热水。“今天都做什么了？”每天回来她都会问我，我张张嘴，却只吐了句“忙了好多，好累。”“下次不用等我了，去睡吧。”看着May走向书房，我蹲在客厅点上烟，身体正处在一种很别扭的状态，别扭到我不想采用任何常规姿势待着。心里好象关着一头野兽，找不到出口却不停地咆哮，好压抑。我叼上烟走进卫生间，“哗哗哗...”开着水龙头，盯上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刚弄完，剪到齐肩做了纹理，这发型让我对自己有些陌生，“嘎啦”铝箔板上的药片被我一片片抠下，吃两个，应该没问题了。猛吸一口烟掐灭，我把小白片儿咬在齿间，捧了一捧自来水送到嘴边。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May一个箭步冲过来“你干什么呢？！”我嘴里满是水，药片儿已经开始溶解了，还未咽下，她冷不防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吐了！”见我不动，她手指发狠，我不得已张开了嘴巴，一口水连同药片儿落入洗手池中。无措地盯着她，我偷偷把铝箔药板塞进屁兜。“你吓着我了。”我有些不满，眼里射出一样冰冷的光，对上她的眸子。“你吃的是什么。”“B族维生素，营养神经的，术后一直在服用。”她不语，竟用指尖从洗手池里捏出一点儿残渣来“这不是维生素...”“你继续研究吧，我累了。”有些懊恼地和她侧身过，即将离开前她突然把我推到墙上，后裤兜一阵摸索，原来我那么细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脱她的眼线。

回身时，整板药片已被她悉数抠出抓在手里，五指张开，白色的小片儿纷纷下落，掉进了马桶。“你！这很难买的！！！”我从她手里抢过铝箔，上面空空如也，目送着马桶里的白渐渐消失，我颓然地靠在墙上。“你竟然在这吃个，而且一次吃两片儿！？”耳边是May的质问，我干涩的双眼已经没了色儿，只是在口中喃喃“真的很难买的...”就这么两盒，还是托朋友从境外带回来的，我没看过医生，但知道这种药很管用，功效正如其名——“百忧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