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我拨给尹悦，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刻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接通后，我把话筒凑近小家伙，May继续引导，尹涵受到鼓励更起劲儿了，跟上了弦的娃娃一样不断重复着“妈妈妈...”口齿清晰，发音准确。叫一阵，我问电话那头的尹悦“听到了么？”那边只有抽噎声，半晌，Lara接听“她哭得不能说话了，你那边的是谁？”“是...是May。”停一下，我重说一次“是蒲澜。”Lara愣下，要求把电话给May，我递过去，对上May迟疑的眼眸“是你的旧友。”她们聊了几分钟，似乎后来又换了尹悦和May说话，因为我听见May不住地说“不客气。”小尹涵似乎对这个叫妈妈的新能力很有兴趣，这么会儿功夫就没停过，等May把手机还给我时，我留意到她喜笑颜开的神色。

“她们跟你胡说什么了？”我似乎有点儿心虚，不咸不淡地问一句，May抱起尹涵笑“让我叫她多说点儿话。”“能叫妈妈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拭去眼角的泪，May对着涵涵张嘴“宝贝儿，叫‘干妈’，‘干...妈’...”“啧”我已经很久没出过这声儿了，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摩擦了下唇齿。“宇文中。”May忽然正色，弄得我紧张起来。想了想，她发话“我想带你，去见个朋友。”“谁？”她不答我，自顾自地描述“顺便，给小尹涵介绍个新朋友。”“给她？”带着满头雾水，我跟上May的脚步。

车子开起来，我抱着涵涵听她讲电话“现在可以么？嗯...我知道。直接去你家...”看她一脸神秘，我也不好发问。只是和以前一样，任由她作决定。车子驶出市区，最终停进一个高档住宅区里。我带着东西跟她驻足在一幢复式门口。院子里满是精心修建的草木园艺，还有小滑梯和秋千。迟疑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房海波？！这是什么意思！情绪急转直下，我皱起眉头转身，房海波叫住我“宇文，别走！”吓，叫我宇文？

身后又响起一声嘹亮的“爸爸！”我扭头，他身后跟出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应该比尹涵大些，穿着背带裤还扣着顶小棒球帽。转向May，她眼带笑意，我顿时懵了。“这是我儿子，还有...我老婆。”房海波过来，不忘伸手捏捏尹涵的小脸儿，我半张着嘴还是没缓过神儿来。“进去谈吧，外面挺冷的。”那女人张口，丝毫没因为May的存在而感到尴尬。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飞转，小三儿转正？不应该啊...

愣生生地跟进去，女人端来热饮，我起身“请问有热水么？”“哦，把奶瓶奶粉给我吧。”顺从地交给她，几分钟后一瓶奶递到我手上，我点在手背上一些，温度刚好。于是，我们之间的对话在尹涵的午饭中开始，“对不起。”房海波卸掉往日的冷峻，像个邻家大哥般开口，我怔怔地听着他诉说一切。“我和May的婚姻，只是个无奈的交易...”“还是我说吧。”May接口，语速缓慢，从她口中我得知，因为她是蒲老爷子在内地的女儿，所以大浪的股东不同意May参与到生意中，更不同意由她继承任何股份。所以为了May，蒲老爷子安排了她和房海波的婚事，只要和大股东之一的房家联姻，其他人也就不能再有异议了。而房海波，因为和眼前这个女人的事被父母反对，也只有通过名义上的婚姻来暗度陈仓。听到这儿我难以遏制心中的澎湃“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我...”May低下头，房海波接话“这都是我的错，我怕你会让她动摇，所以一直反对，也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抱歉中，我原来，一直不想让我父亲失望，我...”哽咽下，May抬头“直到上周，他找我谈过一次话，和我说了很多...很多我们都忽略的东西。”眼泪流下，我突然很难过，为自己，也为她和他。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我之前不能理解你的感情，误会你很多。真的很抱歉。这次如果不是你帮我...”“抱歉，我想静一下。”我抱着尹涵调整下姿势，全身软绵绵的，我想我需要点儿时间。“这样吧，我带你...呃...这是谁？你侄女？”“我女儿。”房海波愣一下，May解释道“她干女儿。”“哦”房海波松口气“我带她和我儿子玩儿会。你们谈。”想想，我点头，看着他抱起尹涵走向另一个房间。

“对不起，中。”May坐在我身旁，伸出双臂，我挡开她的手，只是眼泪一直流。那些曾经的伤痛，曾经的心酸，怎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的。“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可是...你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如果他的事被家里知道...”“我累了。”哽住，起身踱到屋外点根烟，她跟上，只是默默地站在我背后。“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我知道你很难过中...”“我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值。”转身，我对上她的眼“所有的努力，我都做完了，对不起，莫岚。”她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为什么道歉。”“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这次，我的眼神里没有游移，一道带伤的光，直接射到她心底。“我不是赌气，因为你，我曾经失去了自己。现在，我想一个人了。”她不说话，我抬手擦擦眼睛，轻轻咧嘴“我想，我们的幸福都不在对方那里，希望你会过得更好。”

进屋，我谢过房海波夫妇，抱着尹涵走到车前。把车座往后调一些，孩子放在身前开，应该没问题。“我送你吧。”May跟上，不容我质疑就兀自拿了钥匙。“XX小区。”我说了尹悦家的地址，兜里有她家钥匙，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希望一个人待会儿。车子开起来，May淡淡问我“你在介意什么。”“什么也不介意。”“我很快就和他办离婚手续...”“这是你的事。”她收声，车子开得更快了，我下意识地抱紧涵涵。临下车前，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只是一部分房款，剩下的我过段时间再给你。”她不接，只是目视前方，“没关系，我打在你卡里。”下车，我帮她拉开车门。拿过钥匙，我最后又看她一眼，平静的面容下有难掩的落寞。“May。”她抬眼，我吐一句“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忘了我吧。”

转身，眼泪滑落，怀中的小家伙儿还在喃喃着“妈妈”。我抚上她茸毛一样的头发“涵涵，你知道么？要骗过一个人的眼睛，就要先骗过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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