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Gloden Memory开业第三天，金色庄园的会议室里，一圈儿人眉头紧蹙着把我围在中间，对我实施了惨无人道的集体讨伐。一小时后，我有点儿茫然地抬起头“都痛快了？”没人搭理我，咧嘴“那好，明天起每天的名额再追加10个，还有第二轮的赠送名单，一会儿让市场部打出来，我早上刚拟好。”“你...”一姐忍无可忍，摔门而去。我若无其事地散了会，继续翻看文件。不多时，手机震，是尹悦。

“Hi，今天怎么样？不冒酸水儿了吧。”赶紧关心下，最近两天她一吃主食就反胃，“嗯好多了。刚才小一给我...”“抱歉啊！我俩又谈崩了，打扰你了。”“宇文，你这个网站免费赠送的抽奖还要持续多久？”“每天追加10个额外名额的话，大概再持续四天吧。”“投入多少了。”我略算下，报上个自己听着都肝颤儿的数字。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好一会儿之后，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汇“宇文你...”“中午请你吃个饭吧，12点你家楼下见。”不管她想说什么，我都选择直接打断。挂了电话去看邮箱，师哥估计都玩儿疯了，也不来个信儿。火也不理我。蒲潇给小楠发信息说尽快回来，也不知尽快是多快，让人觉得有些遥遥无期。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心中涌出光杆儿司令的悲凉感。拾起手机打开隐藏相册开始发呆。我偷偷翻拍下May的嫩照藏在手机里，以方便随时欣赏。

好想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挂上MSN，她的状态显示忙碌中，真希望能有个“偷窥”功能，让我能时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正胡思乱想着，她突然给我传来消息，头一回吧，她主动联系我，带着领旨的心情点开对话框，只短短一句“明早飞东京”直接让我泄了气。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莫不是家里有事儿？不敢妄加猜测，动动手指回了句“晚上帮你收拾东西。”指尖悬在键盘上，不知该说点儿什么，踟蹰半天挤出一句“晚上回家吃饭么？”一秒之后她回复“尽量。”这俩字，让我心里乐开了花儿，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心情完全由那个人来决定，看来有点儿道理。兴奋之余没忘了中午的约会，打个内线安排下工作，顺便叫了司机。

轻车熟路地接上尹悦，就近选择吃淮扬菜。这位准妈妈的口味相当善变，所以每次吃饭都会因为点菜犹豫个十几分钟。上了菜，发现我干儿子或者干闺女今儿个想吃甜口儿，光点心就要了四五种。“我胖了么？”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皱眉，我赶紧敷衍“吃的还不如吐得多，哪儿胖得起来呐！快快，喝点汤儿，别噎着孩子。”“干嘛对我这么好？母爱泛滥了？”“切，我这是先彩排一下，回头万一May非要给我生个孩子怎么办！”她一下笑喷了“要生也是你生吧，她不是T么？”我被噎得哑口无言，掏出手机再次端详一番，心里浮现出个大胆的想法。吃了一阵儿，她累了，喝着茶跟我说起正事儿来“诶，说正经的，你这样的方式太孤注一掷了。这个市场虽然大，但也是残酷的...”“我知道，但是凭着现在的规模，我觉得还不到能大张旗鼓的时候，这个礼拜的活动就算投石问路吧。”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半天，最后她叹口气“看来我要再考虑考虑去你那儿工作的事儿了，跟你说事儿太费劲。”我耸耸肩表示无奈。饭后送她去了Sky的书店，然后让司机把我放在某繁华地段，我想我需要买些东西。

虽然十几年前的衣服款式早已过时，想再买到也不大可能，但我发现有种时尚叫“复古”。说实话，也许是我土包子了，我总是觉得这些所谓的流行趋势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年初，各大时尚品牌负责人齐聚一堂，商讨下一季的新品，她们会厚颜无耻地清点一下库存最多的剩货是什么，或者国际市场什么玩意儿价格低，然后就板上钉钉地宣布，新趋势就是这些，如果库存太过时，为了清仓她们就会管这玩意儿叫“复古”。所以，这些资本家无中生有地创造了流行和需求，变废为宝，以时尚当幌子榨干了多少潮流男女的荷包啊。我本着崇尚自然舒适的原则，从不涉猎潮流，但今天为了给May点儿惊喜，也只好忍痛让步，做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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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寻觅觅了俩钟头，找齐了一身行头，虽然细节不能做到完美一致，但整体感觉算是到位了。又去一格子店里淘了条榱矗驼饷醇缚牌颇局樽泳谷豢稣渲榈募鄱矗皇鞘奔浣羧挝窦保艺嫦氪铀颐帕弊由铣兑欢味葜槎约篋IY了。置办齐衣服，找了家顺眼的造型屋，进去先要份笔纸，把发型的正，背，侧面图仔细画出来交给发型师。因为May的照片不是很清楚，具体到某些地方我只好靠猜的。前前后后连剪带修地又花了俩钟头。不过最终效果还是让我相当满意的。

一看时间，我勒个去！五点多了，打个车就往家奔，路上堵得厉害，时速不足五公里。我不禁抱怨一句“怎么这么多人！晚高峰也太邪乎了吧！”的哥接一句“今儿是法定节假日不限号，这堵着的都是返京的车流。”“什么节？”“清明啊。”呃，这个节就算了，要不还能找个庆祝的借口。好不容易挨到家，打表结账冲进超市买菜，踏进家门儿前真担心她已经回来了，我喜欢准备好一切惊喜再迎接她哈哈！

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肉，用最快速度做好一桌饭菜。趁她没回来之前，赶紧冲进卫生间换衣服，新买的衣服来不及过水，剪掉商标就往身上套，穿到一半听见外边有响动，我这个心呐，差点没蹦出来。一把锁上卫生间的门喊嗓子“你回来啦？”她似乎嗯了下，我没听清，手忙脚乱地把鞋带系好，照片里她穿的是黑色帆布鞋，搞定。站在镜子前拿出手机对比，发型一样，衣裤都相似，好吧，除了表情和长相，其他都一样了。在腕子上绕好珠链，我收起手机深呼吸，May看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宇文中同学完美再现了她中学时期的飒爽英姿，会不会让她开心地舍不得走了呢。一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边轻声走出卫生间。她正从冰箱里拿果汁喝，我站在她身后嗽嗽嗓子，忽然发现她穿的不是临出门前的西套了，忍不住问“你今天没上班啊？”“下午出去了趟。”话音落，她端着果汁转过身来。

眸子扫过我，瞬间呆住！我兴奋地咧嘴，看来咱的功课做得很足嘛，一眼就能认出来。满心欢喜地等着接受表扬，可是一秒后，我眼睁睁地看着May手中的杯子滑落。“啪”一声，玻璃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果汁也溅到我俩身上。小汗颜一把，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凑上前想去拾碎片，手刚伸出来就被她抓住，“你...”就一个你字，她少有的卡壳了，我把脸儿绽得开了花儿一样“喜欢么？”“你都知道了？！”突然提高了声调，吓得我一激灵，什么知道了，知道什么？无措地摇头，看她惊讶的表情一点点扭曲，痛苦中夹杂着些许愤怒，愤怒？！但愿我没看错，是不是May不喜欢我Cos她以前的样子，还是这之中有什么误会。我现在能确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个惊喜似乎只有惊，没有喜。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失控般地抓住我双肩，我错步，一脚踩在碎杯子上，嘎啦一声，更为这紧张的气氛浇了一瓢油。“May，我就是想给你个...”“不是说了不喜欢你这样么！！！”这一句几乎是她吼出来的，声音尖锐到我的耳膜都嗡嗡作响，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我完全糊涂了，抽出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别碰我！为什么你不听话！”May继续叫嚷，和以前判若两人，不仅挡开我的手，还顺势推了我一下。事情真的不对头，我有点儿害怕了，现在该怎么办...不得已我也提高声调“莫岚！你冷静点儿！”这一嗓子底气十足，有点儿狮吼功的意思，她暴躁的气焰一下灭了，垂下手臂有点失神，我趁机凑近她“宝贝儿，你怎么了。”再次摆脱我的手，她的声音坠回到零下“别碰我。”然后，她在我的注视下拿起包和衣服往门口走，走？！这还了得！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她拎包的手“别走！到底怎么了？”她不说话，手上暗暗用力，不过那幼细的腕子怎敌得过我这千锤百炼的手臂，挣扎几下无果，她转过身，一脸的冰霜冷雾“放开。”“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松手。”May不看我，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懊丧地垂下头，最终选择松开她的手。

冰冷的背影伴着高跟鞋的哒哒声远去，我还愣在门口，身后是满地的果汁和一片心碎。两腿很沉重，沉重到无力追上去，甚至不能走到窗边目送她离开，不知，她会不会在出大门的时候习惯性双闪尾灯呢？更不知，她还会不会回来。这是怎么了，我轻声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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