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几个人要了一桌子零食和花式酒，我发现这年头儿显示档次的方法就一个——尺寸。越大就越好，酒店的餐盘越来越大，大到两个人吃个沙拉就没地儿放酒杯了，地砖儿似的大方盘上散落着鸟食儿一样的食物，边上撒点花椒粉淋点汁儿，要的就是空间美！这搁国画儿里叫留白，放在饭桌上就是高档。现在上的酒也是，瓶子罐儿的都用大板子大架子搭上来，一打鸡尾酒有杯子不用非灌试管儿里让俩大小伙子抬着上来。靠。真不嫌累！不知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嘛！

对这种掺了果汁和汽水的玩意儿没兴趣，要了啤酒瞎喝。玩儿会骰子，一姐招呼大家去舞池，我咧咧嘴“你们去吧，我看着东西！”“看P看！包儿都存了还能有人偷喝你酒啊！”“真不去了，我等你们。”“丢人的玩意儿！回你的厨房去吧！”啧啧啧...一脸委屈地看May，她正起身...擦，我也赶紧跟上，自家女人必须时刻跟随！不跳也要跟着做护花使者。P颠P颠地来到舞池，咚咚的D曲震得我心脏疼，边儿上一个个男女都沉浸其中，卖力地扭动身躯，不禁感叹下这都多大的压力啊，在这儿发泄着，有这工夫我真愿意自己挨家躺会儿。一姐Summy她们跳起来，胡子男也跟他表妹随着节奏轻摆，舞池里就我一人儿傻站着，咂咂嘴让自己靠边儿点，我妈说丢人也要丢得别那么显眼！

就发个愣的时间，May就没影了，急的我差点抠出眼珠来扔进人群，一阵乱扫，终于在人堆儿里见到她，石化！完全石化！这姑奶奶还能再妖娆点儿么，跳的这是神马啊！明明就是...就是艳舞嘛...一个人儿旁若无人地调动每一根神经，摇曳出勾人的曼妙。边上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围上她了，看得我眼急心跳。尴尬地挠挠头，把视线移向DJ，用余光小心地盯着她，以免发生意外。有时不得不承认，任何行业做到一定境界都能称之为艺术，就比如这位年轻有为的DJ，那搓盘打碟的手法，用炉火纯青形容一点不为过！修长的手指不停飞掠在打碟机上，全场的脉动都掌控在他一个人手里。一曲将完，她跟边上人耳语两句，下了台子冲吧台走来，我瞟一眼May，热舞正欢，悲催啊。

转到吧台要了瓶啤的解渴，顺便想看眼DJ帽子下的庐山真面目，对于能人我总是充满了各种好奇。侧头，觉得有点儿眼熟，他一转身儿正好跟我来个脸儿对脸儿，一双丹凤眼睁得老大“宇文中？！”“你...内个内个...猴子！！！”我一激动连他外号都叫出来了，这是我高中同学，当年就好玩儿个音乐，吉他都是跟他学的。不过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我俩一阵狂聊，从当年逃学去看地下乐队的Live到后来俩人的发展，直到他老板黑着脸过来才怏怏结束。临上去前他来一句“怎么样，不想一展当年雄风？”我赶紧摆手“别别！老胳膊老腿的来不了啦！”他哈哈笑，拎着酒瓶子跳回岗位。我则挠头感叹世界如此小，回到舞池边上继续看May。

她似乎也正在找我，见我出现就移过来，抬下眉大概问我“为虾米不跳？”我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舞蹈无力。其实不是无力，而是没心情在这儿耗散体力。她盯着我，挨上来对着我跳贴身，我勒个去，咱哪儿受得了这刺激，脸一下就红了，手足无措地任由她围着我大肆勾引。不远处一姐对我比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我白她一眼假装没瞅见。很佩服May的毅力，坚持不懈着对我进行红果果的“诱惑”。看得好多人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我只能故作轻松地继续装空虚寂寞冷。终于，她老人家发话了“怎么不跳”我亏心地干咧嘴“不会”...May突然伸手拧了下我的脸，动作之快，力度之大，以至于她收回手的一刹那还没觉出疼来，等下一秒腮帮子就跟穿孔似的让我说不出话来。抬眼，她丫的早没影儿了！什么情况啊这是！畏罪潜逃？找了半天也无果，打了蔫地往外面蹭，忽听DJ发话“刚刚应某位客人要求，混一首老歌，送给她的朋友，希望大家今晚玩儿的愉快！”话音落，前奏起，我脑袋一懵，啧啧啧！好老好熟悉...4minute的Hot Issue...无数回忆同时涌上心头。

182.

腰忽然被人搂上，我猛一回头，是May，不知何时又现身了，似笑非笑地搂着我轻摆起来，“一起？”她歪歪头，我吃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至少有小十年了吧，那时还在高中，某年联欢晚会前，欣突然心血来潮要表演街舞，这事儿对于有舞蹈底子的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我为了她也要参加，结果在2个月时间里苦练了这首《Hot Issue》，当年最红的韩流舞曲。现在一回想起那地狱式的俩月我甚至还会觉得胳膊腿酸疼。

大概人年轻时都会因为逞强吃亏，看着挺简单的玩意儿，跳起来真是步步惊心。Popping，Locking和Wave...全身各种抽啊！就为了那三分多钟我流了多少汗，也许只有自己知道。那之后，我也再没跳过，虽然每个节拍每个动作都牢牢印在脑海里。DJ望着我，看我还没开始的意思，就一直不停地加前奏和电音，没办法，我分开双脚侧弯下腰做好准备，不知还能否跳得完整。节奏开始，我闭上眼睛，仿佛一下回到若干年前的舞台上，下面是无数同学的尖叫呐喊，耳边传来欣的口令“three，two，one，go！”这声音如此真实，我突然惊醒！说话的是May？！她在我右边，和我一样的姿势，随她一声令下我们开始跳起来，每个动作她都十分熟悉，能做到和我同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第一节过后，卡进去一段电音，趁这时间我用一脸惊诧面对她，她笑，用唇语对我说一句“好好配合。”我有点儿慌，这些舞蹈动作都是欣和几个同学一起编排的，又不是广播体操，May怎么会跳，恍惚间回到副歌部分，我绷起肌肉开始Pop，之后是一连串的Heartbeat，小心拿捏力度，差不多还能震出来。边上一阵口哨，我侧目看见May做得相当到位，再次石化...高丨潮丨部分是Robot，我被舞伴像提线木偶一样控制住，几次锁后做出很难很难的Collapse，就是全身跟没电的机器人一样软下去，当年为了这一段儿我天天被骂，欣还笑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想到今天，我这只木偶已经挣脱了所有的线，再也不会被她牵制住了。注意力转回，May滑步到我身后，随着节拍我开始舞动，全场的焦点似乎都投向这边，让我觉得有点儿紧张。随着May的开合，我也做出相应的伸缩动作去配合，所有的一切都相当有默契，完全不像第一次合作。

再到后面动作也差不多做完了，最后来几个Wave就能结束，我长舒一口气，没想到May突然移到我面前，扶着我双肩开始扭动，原来的编舞里可没有这个！我一下不知该怎么接招了，只好停下来Hit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出位，抬膝贴身还不算，竟然还下M腿，我觉得脚都软了，一心期望猴子赶紧换到下一曲。可惜事与愿违，DJ此时正打得欢实。我被May当成了钢管，她围着我走管儿，正反转，甚至用膝盖顶住我的大腿后仰...我觉得我要烧着了。

一曲终毕，一姐她们凑上来哄我，我低个头做消极抵抗，身后却抓着她的手。挨了一顿岔，坐回沙发继续发烧，她用手背贴下我通红的脸颊“小傻瓜”“你...你怎么会跳...”磨叽半天我吐一句，她点支烟告诉我“秘密”。啧啧啧...不满意地扭过头，喝下半瓶啤酒，带着苦杏仁味儿的液体奔涌直下，沫子流下，唦唦的。她凑过来用舌尖顺着我下颌一直舔到嘴角，还意犹未尽地探进我的唇一小下，惊得我一身汗。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皱下眉，我望着她，浓密的睫毛下藏着一对无底深渊，让我不能自拔地甘愿沉陷。四目相对，时间停止了，周围安静了，我也醉了。醉到开始胡言乱语“莫岚，你真的好像山间的雾气，随时会消失，让我不得不把每天当世界末日来过...”她不语，只是把我的帽檐往下拉，指尖留下一阵淡淡的烟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