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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顺从侧门把半昏半痴中的杨瑞安背进了后院草房,给他擦干净脸庞,又把他身上抹干净。杨瑞安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干娘哭得两眼肿起,问道:“干娘,你哭啥?”张夫人抽噎道:“儿啊,干爹干娘不要这老命了,就是炸了宅子,也要替你报仇。”杨瑞安忽然惊坐起叫道:“姐姐!姐姐还在园子里!”张夫人抚着他的胸口“哇”地一声哭道:“都没了,都没了……”杨瑞安“哦”了一声,又倒在草堆上。张夫人哽咽道:“三儿,张府要出大事,不宜久留,让金顺送你回家。”杨瑞安摇摇头:“我哪也不去,我要亲手宰了他们。”张夫人对金顺使了个眼色,他拿出绳子就把杨瑞安的手脚捆住,扛到马车上,杨瑞安也不反抗,只一个劲有气无力地念叨:“干娘,我要宰了他们,干娘……”

金顺驾着马车飞驰,当他路过茶园时,猛然看见二小姐还活着,正跪在菱角塘埂上,他勒紧马缰,蹦下马车,就近距离瞅见一大滩血迹,半个时辰前他只是躲远处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回府上通报,这会儿却见管家身首异处,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扭头就奔回马车狂吐不止。杨瑞安喊道:“金顺,快给我松开!”金顺咽回了最后一口胃液,结结巴巴道:“杨,杨少爷,你还是别下来了,我先把你送回吧。”杨瑞安面无表情道:“鬼子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爹,我亲眼见着我爹的脑袋掉下来,你当我还怕什么?”金顺听这话就给他松了绑,杨瑞安看到衣衫褴褛的姐姐,惊讶了一下,只见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池塘,唇色苍白,头发凌乱,除了肩膀一颤一颤,哪都不像是一个活人。他叫了一声“姐姐”,张素翎望了他一眼,双目好似没了焦点,又朝池塘望去。杨瑞安上前抱住姐姐,把她背起来,姐姐的裤子早已被鲜血浸湿,杨瑞安托着她的双腿,感觉手裤子上湿得能挤出血来。她把姐姐轻轻放到马车上坐好,默默地在父亲的尸体边跪下了,他轻轻地捧起父亲的头颅,放在尸身的肩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父亲盖上。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全身不由颤栗着,他将自己的手指捏得“啪啪”直响,硬是憋着没哭。金顺急道:“杨少爷,赶紧走啊!鬼子要是回头了,就真完了!”杨瑞安道:“你让我把爹的尸首扔这儿不管吗?”金顺道:“杨少爷,我们把大管家抬上车,和二小姐一起送他回家吧。”杨瑞安道:“你让我娘看见我爹这样,她还能活吗?你先回去,给我爹找套干净的衣服,再给我多拿一些针线过来。”

金顺解下车套,骑马奔回张家庄,很快就拿来了杨瑞安需要的东西,他和杨瑞安一起给杨承德换下千疮百孔的衣什。当他揭开最后一层血衣,看见管家身上十几个枪眼外翻的血肉,顿时胃里又翻涌了起来。杨瑞安让他在旁边等着,又脱下自己的另一层衣服,在池塘里湿了水给父亲擦洗身子,那血早已流干,伤口怎么擦都没有血再渗出来了,杨瑞安抚摸着父亲的胸膛,就像父亲常常抚摸自己的脑袋那般轻柔,他终于没能再憋住眼泪,扑在了父亲的身上呜呜地恸哭起来,那声音开始低沉,越来越尖锐,最后只是嗓子眼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尖叫,和着早晨青龙山吹来的一阵一歇的微风,在茶园里不断地回旋。

杨瑞安哽咽着给父亲穿好干净的衣服,埋怨金顺道:“也不多拿点衣服过来,冷着我爹了。”他又给父亲擦洗干净脸,正正当当安放好父亲的头颅,穿好长长针线,就一针一针在父亲的脖子上缝了起来,当针穿过了父亲的皮肤,他感到自己的不孝,还要让父亲的尸首承受针扎的疼痛,但是他总得给父亲留个全尸,不能让他在黄泉路上做个无头鬼。他每穿过一针,便在自己的手指上也扎一针,一针一针,直到左手已鲜血淋漓。缝好父亲的身躯,杨瑞安咬断了线,将父亲的衣领牵好,对着他深深地磕了三个头,与金顺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了马车,金顺扬起鞭子“驾”得一声,就朝杨家墩奔去。

半道上,金顺停下车来,告诉杨瑞安“溜烟”站在路边,杨瑞安跳下马车,牵住“溜烟”的缰绳,抚摸着它的鬃毛,又湿了眼眶,那马好似知道失去了主人,阵阵哀鸣。整个张家庄都静悄悄,失去了往日的暄闹,一眼望去,不见了任何人影,风静其声,鸟缄其鸣,只有“溜烟”的低语,和杨瑞安的啜泣,彼此告慰。

张老爷见何启新一行人推着小儿子进屋,便知他的用意,他本想让小儿子走开,又怕他们起更大的戒备之心,只好另想办法支开小儿子,但又想不出两全其美的点子。何启新与伊藤一行六人进了会客厅,其它日本兵就留在屋外站岗。老太爷与何启新寒暄了一通后,便招呼张定远亲自上茶。只见张老爷在台案上拿来一个雕龙画凤的红木盒,掏出一只红木镊子,向每个茶杯里放了两夹茶叶,再用蒲扇轻扇了几下老太爷面前的炭炉,笑道:“这个是张家最有名的茶,名‘寸心’,是由张家庄未出阁的女子采下的,若说这茶好喝,倒也不见得,我们张家人是不喝的,只是这茶幽香长久,我都放在铺子上的布料里防蛀虫。各位若有心想品尝它的味道,莫不如等你们有女儿待出嫁的时候,来我的园子里亲手摘一篓,炒给各位喝,才能品出个中味道来。”何启新照原话翻译了一遍,伊藤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张老爷与儿子一起,给众人都沏满一杯,过了半刻钟,只见他们都拿杯盖在茶杯里轻轻拨弄着茶,无人有喝的意思。老太爷便命儿子给客人上茶点。张老爷从柜子里端上四盘茶糕,放到众人的桌上道:“这是自家的茶叶末、糯米和洋槐蜜做的茶糕,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青龙山仅此一家,各位尝尝。”

张建川看今日父亲端上的茶糕有些奇怪,平日里他吃的比这个薄,最上面有一层白白的霜糖,今日那茶糕却有两倍厚,上面没了霜糖,中间却多了一层微红的馅心,他恍然大悟,这个必是红粉无疑!家里最毒的药。他曾不听父亲的一再警告,喂自家的山羊吃了一丁点,结果一刻钟不到,那只羊颤了几下便伸了腿。他明白了爷爷和父亲的用意,笑道:“何启新,你真有口福,平日里我都找不着我爹把它藏哪儿了,原来一直锁在柜子里。”何启新道:“是么?何某惭愧!”便伸手夹起一块,只听一旁的伊藤咳嗽了两声,便又放了回去。

张建川嗤笑道:“果然全是脓包!”何启新怒道:“再不擦干净你的嘴,就别怪我对小孩子动手了!”张建川大大落落地走到何启新身边,泰然自若地在他和伊藤的桌上拿了一块茶糕塞嘴里,嚼了两口,吞了下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既然有种来张家庄要茶喝,茶摆上了却没胆量喝,不是脓包是什么!你们还怕下毒不成,要是毒死你们,外面的兵能放过我张家?就你还留过洋?没见过世面!我看你是留到东洋的窑子里去了!既然你怕,本少爷吃给你看!喝给你看!脓包,看好。”说罢拿起何启新的杯子,喝了两口茶,烫得他直伸舌头。

何启新被他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扇了张建川一巴掌,便抓过茶糕就一口包下,然后拿起茶杯一口将茶全“咕噜”下去。张建川见还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效果,变本加厉地骂道:“说你是脓包果真就没错,打我算个屁本事!你何家出了你这个脓包真是祖宗上没积德,怪不得河里的王八都不见了,想必都被你祖上人吃光了,才能生出你这个王八种来。”

“你——你说什么!”何启新被骂得忍无可忍,伸手就要掐张建川的脖子,张建川索性疯了似的大叫着又咬又挠,日本人见此情形却全笑了起来。

张老爷这时拿起鸡毛掸子,使力打在儿子的身上,断成两截,他继续边打边骂:“老子平时怎么教育你的,这点规矩不懂,家里来了人你就往天上爬,以为老子不抽你!你怎么逮人就骂,叫何家人怎么看老子,还以为老子管不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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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令山[BL]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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