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喜欢女人，喜欢比我大的女人，一定和姐姐有关系。她结婚出嫁的时候，我哭得那叫伤心，因为没有男人配得上他，可她还是把自己嫁了。听她怎么劝我的：“姐姐结婚生孩子，爸爸妈妈就不会指望你了，让你逍遥。”

她完成了家里传宗接代的任务，给爸妈添了个大胖外孙。

长大以后，更没有人管得了我，还是只有姐姐，什么都可以让她知道对她说。我的一切问题总是先和姐姐商量着办。等我开始交女朋友了，姐姐拍着我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最后还是她把父母说通了，由着我大大方方把女孩一个个往家里带。

可我常对姐姐说：“拿你做标准，找老婆太难了。”

事实如此。

姐姐常对我说：“你自己要安份下来，才找得到好老婆，三心二意没有人会跟你的。”

绝对正确。

和海伦好的时候，爸爸妈妈挺喜欢她，说她有上进心，能让我有出息。姐姐认为海伦不该让我一个人先去美国，感情再好分开时间长就难说了。

想和海伦分手的时候，姐姐断定我爱上了别人，“知道你身边是不能没有女人的……”

和贝蒂好了以后，我不常给姐姐打电话了。可难过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只有跟姐姐诉苦。姐姐笑我：“总算有人收住你心了，从来没见你那么迁就过别人。”

……

想家想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有家人，走得再远分得再久，我也不会缺少他们的爱。

他们全部到齐在机场门口接我回家。

我第一个拥抱的当然是姐姐，她身上也有好闻的女人香，特别淡，只有我能辨别出来的。爸爸妈妈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表示他们的爱，无奈地摇着头欢迎游子归来，因为他们知道我仍然是个不回头的浪子。姐姐的儿子，我的大外甥已经五岁了，长得有几分像我，总之像我们家的人，一点儿也不像他爸爸。姐夫是个中规中矩完全找不出特点的人，我经常忘了他长什么样，是个好人，老实男人的典范。姐姐夸他好，我总说：娶了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还想怎样？好是应该的。

我花了一万多美金，给家里每个人买了相当贵重的礼物。他们不知道我拿命换来的一笔钱，打工是挣不到的。毕竟是家人，心疼我的钱，都说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人回来就好，不必买礼物浪费。我不认为是浪费，哪有从国外回来不带点礼物意思意思的？虽然这些年国内的生活水平急速上升，要啥有啥，不稀罕国外的东西。但是，大部分奢侈品牌加上关税和地区差价和汇率，在价钱上带回来的东西就合算多了。比如国际知名品牌的手表、包包、还有衣服，差价在百分之二三十以上。

我给老爸买的欧米茄手表在国内买要三万多人民币，我才花了两千多美金；给老妈和姐姐买的LV皮包都是新款，和上海恒隆店里的挂牌价差上千元人民币，假冒的恐怕还没出来；就连给姐夫买的鳄鱼T恤，在国内专卖店里上千元人民币，我花了不到一百美金。

可是，妈妈说：一只金碗要配整套家当。她每天跑跑菜场，拎个上万元的包包给谁看？还是姐姐捧场，说要两个LV换着背，机关单位办公室里的小姐妹们要眼红死了。

晚上，我又悄悄拿出一套带钻的首饰送给姐姐，她结婚都没戴过那么漂亮的项链和耳环。谁让她非嫁个穷姐夫，就图他老实，如今这社会老实等于无能。当然，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姐姐常说她的姐妹淘里嫁给有钱人的基本上都过得不开心，老公在外面养女人包二奶了，常出差不回家的。现在这样，姐姐很知足，她和姐夫的工资加起来有一万多，过着小康的日子，太太平平。为了照顾家里，姐姐出嫁没多久又回来跟爸妈一起凑钱买了大房子，搬回来住，姐夫等于做了上门女婿，而且对我父母百依百顺，比儿子还贴心。

姐夫好说话，所以向来容忍我的横行霸道，每次回家都把他赶到留给我的小房间，让我跟姐姐睡，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这次回来的主要话题全是围绕海伦和贝蒂的。

听完了我和海伦的那一段，姐姐说她知道我们到了美国也好不长。

“海伦野心太大了，不适合做老婆。我还一直担心她出去以后，遇上好男人会离开你，伤害你的感情。除非分开那段时间里你先把她甩了。”

“不是我存心要把她甩了，事情自然而然一件件发生，感情可以欺骗别人，欺骗不了自己。照理，像我们这样的角色保护自己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花心大萝卜，永远在女人伤害我们之前找到新欢。以前我不就是这样吗？可对海伦我没那么想过。”

“你能保证现在爱得死去活来的贝蒂不会去找男人吗？看相片听你说的，这人挺招男人喜欢。”姐姐永远是从保护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要男人她早就去找了，不会等到我出现。我可以断定她不会喜欢男人，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生理上的很隐私的……”我跟姐姐可以无话不谈。

第一天晚上，聊了大半夜，姐姐困了，我有时差睡不着，到后来就剩我自己在絮絮叨叨。说给姐姐听的同时自己也在反思，我跟贝蒂走下去是什么结果？

姐姐睡着了，我自己又接着琢磨这次回来要办的事。

有一件事还真让贝蒂说着了，就是临走那句话，奇怪她常常会点到我的要害。

我是一定要去海伦老家看看她病危的父亲，虽然和海伦已经旧情不再，想当初她不顾及影响，把我带回家当男朋友一样介绍给家人，这点情份不能忘了。更难得的是她家人对我的友善，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作为正常人的愿望。

海伦借的钱没打算要她还，后来一直没有任何联系，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

24

不管贝蒂信不信，我是真想她。脑袋里总被她占据一大块无处转移的位置，耳朵里总萦绕着她喃喃细语的声音。说出来也不难理解：从我着陆的第二天起，她准时准点给我打电话。她早上醒来正好是我晚上睡觉，一直讲到她不得不出门上班，连刷牙洗脸上马桶都挂着耳机。还有她晚上睡觉前，这里的下午，我最好在接完她电话以后再出门。不然，晚上被盘问起来没完，怎么解释怎么补救都没用，因为不等她的电话而擅自离开就是犯错。有正事要事必须提前汇报，来龙去脉合情合理，前因后果何去何从，一切行动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她控制欲强，但没领教过如此威力无比的遥控。晚上那通电话是确认我没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下午那通电话是了解我日常行踪。电话电话是要讲话的，我和贝蒂几乎长达一两个小时的通话到后来没话可讲了，也仍然不挂断，吊在线上，听着呼吸听着动静就好。正常情况下，我没有先挂电话的习惯，让她吊着。好在有了网络通讯之后买一张越洋电话卡十几块钱能打上千分钟。实质上，我了解她的心情，从电话里传来的是那种一个人的寂寥。我不忍心撂下她。还有，她喜欢听我讲话，每天的经历，好吃好玩的新鲜有趣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等于间接感受这边的生活。贝蒂在美国封闭久了，对祖国对家乡的感情相当复杂，有怀旧有向往还有恐惧和陌生。继续留在国外自给自足自作自受成了最好的逃避，那是许许多多移民的背井离乡综合症。

对于贝蒂的表现，我不但可以接受还带着恻隐，毕竟我是爱她的，暂时不能改变现状，只好尽所能满足她目前的需求，不就是花些时间电话里陪伴她吗？

为了接听电话方便，我第二天自己住回小房间，把姐姐还给了姐夫。

看我成天捧个电话，姐姐直摇头，她是知道内情的，没法相信我如今就这么被一个女人严加看管，心甘情推掉外面应酬，不泡夜店，准时赶回家坐等越洋长途大煲电话粥，破天荒史无前例地安份老实不往家里带女人了。

“大吊车真厉害，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么你有本事叫她也回来。”姐姐说了很多次。

“我没本事。她在那边有生意，走不开的。”我总是说。

这次回国，探亲在其次，我是想回来找点生意做。计划正在实施当中。

贝蒂说，等我挣的钱能超过她的餐馆，她就不做了。

所以，想摆脱两个人的困境只有我去多挣钱，把贝蒂从餐馆解救出来。

矛盾依然会存在，这么多年下来，我判断贝蒂不做餐馆不上班一定有失落感。她要的不单单是钱，她要的是事业，有事情可以当职业的事业。

目前看来，贝蒂把事业看得比爱情重要，她从来不肯为了我损失一点点生意。恰恰相反的是却要求我把她放第一位，什么事业甚至家人都可以不顾。这就叫做岂有此理！人家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我想说：女人不顺心智商等于零。那就更没道理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