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安慰我，去网络上看看，现在有才华的人简直太多了。”
“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呀。”
“别说我了，行吗？我现在挺好，会找到人生价值的。明天打电话把网线接上，你就可以上网找工作了。我要去一趟大西洋城，到那里的赌场看看，应该很快能上班。”
“不着急，我带着一些钱过来的，够我们维持一段日子。”
“在美国不能游手好闲的，目前对我来说去赌场做事收入最高，他们每天还有专车接送，我都打听好了。”
过于现实的问题谈论起来比较煞风景，喝酒的兴致都没了，吃到差不多就开始收摊。海伦叫我洗碗，她要去铺床，收拾买回来的杂物。
厨房很小，从炉台到桌案到水槽，正好一个人在原地转上一圈，容不下第二个人插足。我一边洗着碗一边寻思，这就是家庭生活了，回来有饭吃，晚上有人陪着睡觉，多好！
如愿以偿，海伦终于到美国和我团圆，她找一个好工作，前途无量，我收入不错，再努力写作实现自己梦想……两个人一起挣钱一起存钱，很快就能改善生活品质，经济条件允许了，我们还可以收养一个孩子，完美的人生就此展开。
我要珍惜这一切，珍惜海伦给我的这一切，海伦就是我的一切。
满意满意，我非常满意。知足知足，我一定要知足！
为什么总在提醒自己呢？为什么要强调？这才第一天，我其实觉得很乏味，不是吗？
洗净的碗碟晾在塑料筐里滴水，整整齐齐，闪着簇新的釉光。杯子两个，一红一绿，配着对刚买的。这些都不是重点，过份强调细节，过份强调应该有的感觉，只能说明我心里不踏实！自己很清楚却不敢承认！
想好好跟海伦过日子，我必须把贝蒂忘掉，彻底忘掉。
她也会忘记我吗？跟她在一起没有过一天舒坦日子，总在矛盾挣扎压抑逆反中寻找缝隙，所以迸发出来的感觉才特别强烈？那么她也一样难以忘怀。只要知道她还想着我，我就没法解脱。甚至以为她不会想着我了，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我也不曾释怀。
但是现在，我必须强迫自己把她忘掉，忘得不留痕迹！
24
房间里摆上东西就是不一样，有了生气，因为海伦喜欢绿色。
她买了一只玻璃大花瓶，绿色的，摆在梳妆台上。房东老太太是旧中国资本家的女儿，所以房间里有梳妆台没有写字台，我们只好一台两用了。写字台多面镜子当背景墙。
花瓶里没花，她说是等我买了来送她的。我说没问题，今天赶时间没见着花店，以后尽量不让它空着，哪怕去人家后院采一些。可我嫌它在小桌面上占地方，不小心一碰就翻，多麻烦，不如移到窗台上去。海伦不肯，说窗台太窄。由她去吧，反正以后我把手提电脑摆茶几上用，梳妆写字台留给她。
床头柜上摆一只电子闹钟，白色的外壳，红色的夜光显示，旁边一排功能按钮。海伦叫我调时间，女人在这方面缺乏专研精神。
崭新的床单，海伦挑的花样，白底绿花，枕套上是两片叶脉细纹，床单上是更大的一片叶子，十分雅致。可我笑着对海伦说，睡在叶子上面不成了毛毛虫吗？再扭啊扭啊扭的。她丢过来一个枕头砸我。
“你不是要商量着买吗？刚才问你都说好好好的没意见，现在又说风凉话，你才是毛毛虫呢！”
“毛毛虫就毛毛虫，等会儿看谁在上面扭啊扭……”又一个枕头砸过来。
“你这人越来越没情调了，不知道都交了些什么女朋友……”
“是我没情调还是你没情趣？开开玩笑的跟我交什么女朋友有关系吗？以后少提！你要这么耿耿于怀，还不如跟我又哭又闹呢。”我不由得粗声粗气恼火起来！
表面上做得很大度，说不跟我计较，常常这样冷不丁抖出来，扎我一下，岂不是更难受？虚伪。我最烦虚伪的一套，把自己崇高了贬低别人。
“谁叫你开这么恶心的玩笑……”她声音低下去，明显让步了。
我也不愿争执下去，这才第一天啊。
放缓了语气，我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不知道我爱开玩笑胡说八道啊？再说了，毛毛虫怎么恶心了？你就不能往可爱了想？我还蚕宝宝吃桑叶呢，真没想象力。”
“又来攻击我，不理你了。我一句话没说完，你教训我半天。”
我不出声了，想想自己有点过火，心虚了，掉头去调闹钟的准点时间。
“不许坐床上，你还没洗澡呢。我先去洗了。”她捧上一堆浴室里的东西先进了卫生间。
我看着红彤彤的数字，按着某个键，跳得飞快，过了好几回又重头开始。时间在我手上颠来倒去……心里一阵阵难受，不清楚为什么为谁？
卫生间里淋浴房也很小，只够一个人站着洗，胳膊腿都伸不直，不过，看着还算干净。
我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倒出来看看全是脏的了，宾馆里洗太贵。何鲜姑寄过来的东西起码还要一两个礼拜。还好今天海伦坚持给我买了一套睡衣，浅绿色的，和她那套粉红色的很配。我突然发觉，今天买东西好像都是海伦拿主意，不是她主意大，是我不那么介意。确实光说好好好，随便她挑来着。心不在焉，那肯定不对劲，是我不对劲！
还拿什么毛毛虫来气她，明知道她最讨厌最害怕蜘蛛蟑螂毛毛虫的……
乱发脾气，罪加一等！还是到浴室去陪陪她吧，顺便把明天要换的衣服洗了。
海伦没让我洗衣服，她说先泡上肥皂水，等她洗完澡出来了帮我洗，正好换我去洗澡。
到底是自己老婆，我又差点热泪盈眶……
洗干净了，睡在干净的床上了，我把脱光光的老婆抱在怀里，跟她道歉，跟她说好话，跟她做爱，尽心尽力地。
歇下来我继续抱着她，忍不住自己笑：“毛毛虫这比喻是挺可恶的。”
海伦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闹过笑过，终于累了，没有指针的钟显示的数字越来越大了。
窗外有月光，斜斜落在窗台一角，像是生怕勾起我某种回忆。
viewthread.php?tid=30&extra=page%3D1&page=1
欢迎参加讨论！
窗外有月光，斜斜落在窗台一角，像是生怕勾起我某种回忆。
床前明月光，月亮会发光？都是月亮惹的祸，怪谁不好怪月亮？但愿人长久，谁跟谁长久？思念是一种病，是病有药治吗？
满脑袋胡思乱想，我快神经错乱了，要不也是精神分裂。
海伦已经睡着了，枕着我的手臂，呼吸喷在我肩膀上，热热的，看不清她的脸。手臂开始发麻，我在等她翻身。依稀回忆当初，有过如此温馨的场面吗？想当然地在一起了，有过热恋中的信誓旦旦，有过激情后的情意绵绵，却没有如此发自内心的惺惺相惜。
她把憋了几天的委屈一吐为快，没听我讲完我的委屈就睡着了，害我一个人苦思冥想。
我们在叶子床单上扭曲着做完了爱，彼此满意。海伦很惬意地用她光滑的身体贴住我，然后她说：“这样真好。我们又有了自己的家，在美国。来的时候，其实我挺伤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每天都搂着别人睡觉，我却一个人没着没落。现在这样我才找到安全感。”她用手心手背交替抚摸我的脸。
“你在摸我有没有长出胡子来？”我又逗她，可她沉浸在某个片段里。
“那天真的把我吓坏了，知道了真相更可怕，我还瞒着没告诉你。”
我直起身子，“你被那混蛋怎么了？……”
“没有！你别急，听我讲完。这也是为什么我急着给你打了电话，一定要你来救我。”
我要坐起来听她讲，被拉回去要我抱住她。
“你看，坏事变好事，把你召回来了。是我那个朋友可怕。在新加坡公司里认识的，十分优秀的女孩，在美国长大的华人，去那边实习。讲好了如果我到美国可以直接找她。”
“不管这些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以为是半夜，她男朋友闯进我房间，我锁了门的，他的房子他有钥匙。进来他就开了灯，所以我马上醒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他脱衣服，说我朋友昨晚没回来，他想跟我睡。我跳起来不答应，叫他出去……反正我跑来跑去不让他碰。我又威胁他，说他这样我会让那女孩知道的，你猜他告诉我什么？”
“要娶你做老婆？”
“去你的，巴不得我嫁给别人！”
“嫁不出去才来找我。”
“讨厌！你还要不要听？”
“还猜什么猜，快直接说吧。”
“他告诉我，是那女孩要他来找我的，因为她喜欢看他跟别人做爱。房间里有摄像头。只有看着他跟别人做，她才兴奋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