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套中拿出面汤，倒进盖有肉片虾仁和菜叶的米粉里，还带着些热气，我把有了份量的一次性面碗端到她面前。
贝蒂不说什么了，接过去接过筷子，很安静地吃起来，不紧不慢，好像怕我再生气，很小心的样子。我就全神贯注看着她吃，喜欢看她吃东西，好看的嘴唇活动起来，总害我想入非非……她确实饿了，吃得那么专心，连汤带面一口不剩。
外面雨小了，几乎停了，我打开窗透透风，很久没有呼吸到清爽新鲜的空气了。
“我得去加油，然后送你回医院。”启动车，我平静又无奈地对贝蒂说。
开到就近的加油站，是那种后边带有自动流程洗车装置的加油站。平时一边常常排满了洗车长队，因为下雨，洗车没生意了，显得冷冷清清。
这里加油付了钱要自己动手，我站在车外，贝蒂坐在车里，吃过东西以后她脸色好多了。隔着玻璃，她也在看我。加完油，我坐进车里，贝蒂说：“去洗车，最贵的那种。”
我一愣，很快明白了，赶紧跑出去付了十块钱，要那种洗三四道，洗得最干净最仔细的。美国人也有好奇的，收钱的男人朝我看，当然觉得奇怪，不明白我有多洁癖要把如此干净的车再洗个三四遍。我冲他一乐，叫他把大机器开动起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明白！
（跟了我三年的手提电脑主板坏了，今天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键盘。排除万难写更新，应该得到嘉奖吧？快去帮我嘻唰唰连连看。
）
我一愣，很快明白了，赶紧跑出去付了十块钱，要那种洗三四道，洗得最干净最仔细的。美国人也有好奇的，收钱的男人朝我看，当然觉得奇怪，不明白我有多洁癖要把如此干净的车再洗个三四遍。我冲他一乐，叫他把大机器开动起来。要他明白干什么？我明白！
加油站左侧有条曲径幽深的弯道，开进去拐到后面就是全自动的洗车间了。
前轮开上去卡进自动牵引履带，把车换到空档，按下进口处按钮，再关严所有车窗，就算操作完毕。人在车里，车被拖进封闭的车房，立刻被四面八方喷上来的水注包围，还有两侧带刷子的滚桶和上面带布条的拖把，一齐堆上来。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几乎水淋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贝蒂拉进怀里。
久违了她的气息，一下子让我呼吸困难。
“想你……白天都见不到你……我快受不了了……”
贝蒂没有出声，勾紧了迎上来亲我，用力的吸吮述说着她的回应。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我的思想因为她而残缺，游走在异乡本无牵挂的土地上，靠着点点滴滴的回忆思念找回自己。我没有经历过如此痛苦的爱情，从此知道爱情可以在心底生根，长出胚芽，无时无刻不需要养份，需要她的存在，让胚芽成长，成为她的依靠。
所以，当她实实在在靠进我怀里，当我真真切切触摸到她身体，力量就变得强大起来，悲伤毫无道理！我一向是无所畏惧的！
她把原始的欲望交给了我来开启，只有我能让她放开自己，跟我一起寻找出路。
车窗外糊满了洁白的泡沫，变幻着奇妙图形，开放的花朵，翻滚的波浪，还有缥缈的云层……我们没有意识，只有感觉，我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那里有我需要的养份，阳光一样温暖的热量，和风一样丝滑的质感，雨露一样甘甜的滋润。我听到贝蒂从来没有过的呼唤，她叫着我的名字，揉着我的头发，如泣如诉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被水封闭的空间里……
幻觉中，我们在注水的鱼缸里做了爱，然后被冲散……
“咯噔”一声，车子移动了，被送到前面的吹风口，水滴齐刷刷地飞走了，逃得无影无踪。我抱着她说：“我们也变成那些小水珠多好，逃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
她从我身上坐起来，脸色红润，安静地扣好衣服，整理头发，也过来帮我理顺被她揉乱的一头短毛，恬静地笑了。
外面居然出了太阳！似乎从洗车地方出来是另外一个世界！
贝蒂眯起了眼睛，“天终于晴了，我想去海边。”
“好啊！现在我就带你去！”
“不可以，今天不可以。小洁这些天太累了，情绪不稳定，外婆已经不能照料她了。”
“你也太累了，不能换你哥你嫂去陪几天吗？他们在店里实在帮不上忙，尽添乱。”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我妈最后托付的，她……她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要天天陪着。这些年为小洁，我欠她太多了……”
“懂了。现在送你回去吧。”
贝蒂欣慰地摸摸我的脸，好像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我也觉得欣慰，因为贝蒂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以往那么沉重，她在不断接受现实。
回去路上，贝蒂还告诉我，今天她重新设立了帐户。以后店里的收入要分一半给她哥哥，因为她必须把主要时间和精力放在小洁身上，直到她健康起来，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我不想发表意见，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哪怕我心里为她叫屈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好的预感仍然困扰着我，却只能静观其变，哪怕有可能是瞬息万变。
在我休息的这一天里，小店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光顾着更新这里，网站那边好像冷场了，又需要我去刺激一下了吧？嘿嘿，走着瞧~~~
正义的来福灵，哦，不对，仗义的拉拉们，都去哪儿了？）
15
转述的远不如当时情况激烈，我应该想到东北银早就不愿受他们那份气了。
说起来，何鲜姑很久没有那么兴奋，简直就是兴高采烈。她大呼遗憾，我错过了那一幕：贝蒂嫂子被东北银狠狠扇了两嘴巴！
事情正是出在她们的“阿拉上海人”说法上，柿子找软的捏，店里只有东北银不会说上海话也不会说英文，这位被小青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上海女人就盯上他了，拿东北银过她想当老板娘的瘾，没事找茬，动不动说人家不讲卫生，说他不洗头有味道，说他上完厕所不洗手，等等。东北银忍她很久了，平时我在的时候一起门口抽抽烟，发几句牢骚也就算了。
那天我休息，东北人和小青搭班，中午来了一对老夫妻，大概是很早移民过来的，只说上海话和英文。点菜的时候东北银跟他们扯不明白，换了我在，上去解个围就没事了。偏偏小青一肚子坏水，存心看笑话不上去帮忙。嫂子正好可以显摆她的作用，赶着上前接过菜单把东北银赶一边去了。点完菜她就来劲了，一口一个东北佬没用的，指着东北银叫他去洗碗，还屁话连篇叫他洗干净点啦，别像在家里喂猪一样邋里邋遢的啦……
东北银卷起袖子没去洗碗，冲上去就给那臭娘们的臭嘴两个巴掌！这还了得？耍起泼来的女人整个一神经病！嫂子哭天抢地自己摔碗砸碟子大叫：“造反了造反了！”
那位哥哥大人傻眼了，既拉不住自己老婆，又不敢跟东北银过招，窝囊得都哭上了。
东北银牺牲自己，大快人心了一把，慷慨走人。
第二天下班，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收拾东西要从小青家搬走，发誓再不跟上海人打交道，除了哥们我。怎么说都是一个战壕里战友，并肩战斗好些日子的，我劝他回去继续斗争，贝蒂不说谁都没权利结雇他。
他却说：“你呀，趁早的，别干了！你咋看不出来呀？这地方呆不长了，就那俩熊样儿？以为自己是老板了，尽整些破事儿，啥正经不会还搁那儿坐着，你信不信吧？这小店早完给他们整没了。”
“我信。总不能看着他们乱来吧？贝蒂还指着这小店过日子呢？”
“那贝蒂给你啥好了？没人的时候叫你管着，累死累活的，人家自家人一来不照样叫你靠边站呐！”
“本来我也没图啥，看她一个人太难了。”
“你就见人家漂亮，给你俩媚眼儿就挪不动窝了，干哈玩意儿啊？她都跟曹师傅登记了，能看上你啊？”
我直摇头，没法跟他说什么了。
“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一休息不在店里，这屋里那位没少跟那臭娘们叨咕，尽说你坏话呢，说你不是假小子，是真喜欢女人，说你盯着贝蒂可紧啦，眉来眼去的。还搁那儿打听贝蒂跟曹师傅住不住一块呢。她们寻思我听不懂上海话，姥姥！嚼舌根子的事我心里透儿亮。我这一走啊，那臭娘们指不定就冲你来了。”
我算不上吃惊，东北银是个明白人，说的也都是明白话。
他打算到拉斯维加斯赌场里找活去，好在拿到驾照有车了，去哪儿都方便。还说到那边挣钱多，指定来叫我。
兄弟一场，陪他喝一晚上酒，为他饯行。
我算不上吃惊，东北银是个明白人，说的也都是明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