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在瑟瑟发抖？！因为冷或紧张？我没工夫去琢磨了，时间与地点不允许我繁文缛节关心体贴地大做文章，最好速战速决。我不愿意这样，可是，可是有一点心理障碍了，别的情况下偷偷摸摸也许更刺激，别的孩子也许没什么大不了，撞见大人做事增长好奇心而已。小洁不一样，她有心脏病，受了惊是有生命危险的，那就成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没有料到，在我身上心理因素竟然也会导致生理反应出现问题。
贝蒂和我在同样的高度紧张中接吻，彼此都想借着对方热情消除内心的恐惧感。
我们失败了。
当我发现接吻只有了构造间接触的感觉，没法与身体连通，很快就变得索然无味。我们极其默契，同时停止了无聊行为，近在咫尺隔着昏暗的光线对视。奇怪的是，断了那样的念头我们都不紧张了，格外平静。我让出一些地方，把她拥在怀里，没有话说也没有动作，静静看着天花板，好像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无以言表。
叫她跟我回家是不可能的，连跟她上自己卧室的另一张床都不太可能。我知道，如果贝蒂不睡到小洁身边，那孩子随时可能惊醒了找外婆，找妈妈。上回的后果够严重了，虽然也许其实和我没关系，救护车的轰鸣，药水味的蔓延，无疑成了我头脑中的恶梦。
好事可以谦让，坏事无法解脱，很多人会下意识里自觉启动检讨装置，特别是像我这样良心大大地好的好人，一旦启动了就难以摆脱自责，特伤脑筋，比别人指着你鼻子直截了当的指责还要折磨人。
谢天谢地，小洁逃过生死关，终于平安回来，总算赦免了我心底不可告人的负罪。
所以，我打心底里害怕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简单一句话：被小洁一吓，吓成阳萎了！一句辛酸的笑话！
贝蒂是最能看透我心思的女人，回报我最能看透她的心思。
她等了很久，等我说话。我不说，这时候心里想的都不能说。
听见她说：“你怕小洁。小洁也怕你。”
“怎么办？”我问。
她像在下围棋，需要长考，每句话一个棋子落下来全有布局。
“你走吧。”进退自如的一句话。我宁可相信她可以退一步的说法。
我马上接口：“好的，那我早点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故作轻松的。
“我是说你最好离开我，可以走了。”
我急：“怎么又来了！？认识你到现在叫我留下来的是你，叫我走的也是你，反复多少趟了？有意思吗？”
我一着急，说话声音忘记控制了。贝蒂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保持安静。
“那你走吧。早点回家，跟女朋友上上网，多催催她早点来。”
我鼓着眼睛看她。
3Q!
我一着急，说话声音忘记控制了。贝蒂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保持安静。
“那你走吧。早点回家，跟女朋友上上网，多催催她早点来。”
我鼓着眼睛看她。
坐起来，摁住她肩膀，我用低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对她说：“不必上网，不必催她，要来自然会来。我要走自然会走，不必你操心。”
光线很暗，我仍然看见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疼痛，犹如激光镭射，不小心从掩藏很深的某处渗漏出来的。因为细而直还有光速，这一丝疼痛变得锋利无比，瞬间扫过，我立刻感觉划出了一条看不见的伤口，均匀地渗出血来。我比她还要疼！我咬住牙床不让自己颤抖。
她幽幽地说：“我当然不必为你操心，需要我操心的已经太多。你可以走了。”她推开我坐起来，抖开毯子。
我知道，这一刻她已经迅速把自己隐藏起来，甚至裹上更厚的防护，不允许我碰她的伤口了。为验证判断，我故意上前拉住她，试图拥抱她，被重重甩开了。
根据以往经验，我必须拿出更为强硬的态度才能制住她。疼死她活该！
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花过那么多心思，还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状。
没话可说，气乎乎离开了贝蒂家，我的心再一次剧烈疼痛，分不清是为自己或为她。
赌气归赌气，现实归现实，第二天的班还是要上，我不会在实际问题上为难贝蒂。她的生意需要我，反正在店里不用面对她，没有尴尬情形。
下班以后，我把现金和帐单结算好交给何鲜姑，叫她送过去。
“又闹别扭啦？年纪都老大不小了，哪来那么多孩子气。”料事如神的何鲜姑，用长辈的口吻说。
“没有闹别扭。小洁怕我，我也怕她。贝蒂希望我回避。你代劳吧。”
何鲜姑一脸不以为然。
关门下班，我直接回家，和昨天赶着洗澡的感觉完全不同，好像时间还特别早，因为近来常常陪她到很晚。心血来潮的，我突然想去看场电影，彻底恢复一下认识贝蒂之前的单身生活。以前，我吃饱了买一张电影票，七点钟进场，在电影院里窜场子，可以看两到三部新片大片，末场十点多钟的要看到午夜。英语就是这么学出来的。
鉴于自己心情低落，我挑了一部喜剧片，效果不错，看完回家吹着口哨，愉快多了。
三天过去，下午休息和下班以后我都安排了自由活动。不见不想不爱贝蒂的日子真的很好过。也许我真的应该离开她？从心灵上，从情感上，良心发现也好，没肝没肺也好。
第三天晚上，莫名其妙生出些烦躁。我去挑了一部魔幻大片，电影院里看的效果和DVD，特别是盗版的比起来，简直太天壤之别了！特技超棒，造型极眩……满世界的妖魔鬼怪，人类简直太美好了。
贝蒂的电话在魔王与正义化身决斗之时打来，我调到振动的，在我裤兜里剧烈震颤。
嘿嘿，憋不住了吧？我心里暗暗得意，露出很魔幻的笑容，拎着电话走出放映厅。
“怎么说？”我保持强硬态度。
“你帐算错了，过来一下。”
“不会太晚吗？”缓和了语气。
“我等你。”贝蒂的声音近乎哀求了，我觉得。
____ 3QU !
谈恋爱就是这样：热的时候冷不下来，冷掉了的热不起来。
有一种女人最要命，她能在地狱人间把你折磨个半死，还让你心甘情愿觉得死在天堂里。
这样的女人让我碰上了。想着贝蒂的样子，哪会再去看妖魔鬼怪一眼？
进门我就抱住了她，谁管她帐对帐错？她身上的气息太让我着迷了，不顾一切吻着所有可以吻到的地方，不再是按步骤的亲吻，是全身心饥渴疯狂的索取。她一路往里退，一路关了所有的灯，直接把我带进她的卧室。漆黑一片，我们已经倒在床上。她很配合地让我扒光衣服，让我不分上下不分左右地品尝，起起伏伏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动，铺天盖地。
她全身颤栗，我肯定那不是紧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消除禁忌消除恐惧，火候到了无法阻碍的地步，只有触觉无止境扩散。她的手一直在找我，抓住可以抓的地方，把我拉上来又推下去，热得我直想爆炸，由里到外，由外到内。有办法灭火，我会去寻到源头，依然在她身体里，我可以抵达的最深处，生命的发祥地。她总会还给我无法比拟的快感，达到最完美的合二为一。无数次对她的想念让我回味每一次做爱不同的感觉，是她就是她只有她给了我如此完美的感觉，弥补了我以为会是终身遗憾的遗憾。
没有遗憾的满足，我腻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她用湿润饱满的唇包围我，评定着呼吸。
似乎听见隔壁卧室有小洁的声音，像梦呓，我们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再听，直到回复安静，户外有些响动，不远处的汽车穿行而过，还不算太晚。
“这两天，我晚上睡不着，翻来翻去怕吵了小洁，就自己睡到这边来了。小洁会习惯一个人睡的。”贝蒂说。
一阵莫名的感激，我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你还是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很明白的意思，却怕我误解，又加一句。贝蒂时不时的单纯很可爱。
我多坏啊？当然不肯放过逗她的机会：“嗯，睡醒了起来就去订机票，走得远远的！”
她怔一怔，手臂绕过来，捧住我脑袋，“你走，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她声音发颤，伤感得令我心碎。
我也捧住她的脸，“可我走不掉了。第一次见到你就没走成，第一次碰了你就走不掉了。”
“那你还说？”
“那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叫我走？”
她躺下来，很深地叹一口气，好像万不得已才说：“我怕，她来了你再走，我，我会更受不了……”
我上去紧紧抱住她，也被她紧紧箍住了，知道她在流泪，湿湿的，突然又有冲动袭来，不可竭止地想要她，想填满她所有空隙，永远永远地不让她伤心失落……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如此强烈伟大，恨不能把自己粉碎了，和进她的身体灵魂，永不超生。
她也会那样强烈深刻地需要我，恨不能用每一个毛孔把我吸进去，融入她的生命。
我觉得轻烟缭绕快要失重的时候，她几乎休克了。我帮她呼吸，亲她耳朵，把她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