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味道(10)
回味过去,必须说下我的邻居。
一个就是前文提到的老熊家,老熊家也是八个孩子,老熊打孩子有一套,他都是把柳条泡到水里,打孩子时拿出来,抽一下一道血印子。而且柳条都要孩子们自己去砍好,泡好。
老熊的老婆好吃懒做,经常趁孩子们都上学后,自己做好吃的吃独食。
儿时的我每每看到她一个人有滋有味的吃美食,一边咽口水,一边在心里鄙视她。
老熊老婆骂孩子,语言特别恶毒。骂儿子:“砍脑壳地!”、骂女儿“犯人婆娘”!
所以,我们都讨厌他们一家。
老熊老婆,每天看到我父亲一出门上班,马上抱着针线盒来我家,让我母亲帮她做这做那,夸我母亲做得好,借口自己不会做。
母亲从来不计较,总是和颜悦色地、尽心尽力地帮她干活。
三姐埋怨母亲:“妈,您太傻了!天天熬到二半夜干自己家的活,白天都给她白干了!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母亲不紧不慢地说:“远亲不如近邻,都是邻居,人家开口求你了,你能拉着脸子说不给人帮忙吗?你知道开口求人有多难呗,人家求到咱跟前了,咱再给人家吃个姆(没)趣~让人家心里多难受?不能那样做人。”
长大后才理解母亲这种一视同仁的平常心,是多么不平常!
老熊老婆很怕我父亲,每天一看到我父亲下班回家,她就会赶紧收拾起活计,比兔子还快窜回自己家。
老熊家的孩子有一半没活到三十岁,现在想来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身心俱疲、惊恐所致。
幸福的味道(11)
邻居周阿姨,是个“作风不好”的半老徐娘,离婚再婚,在那个年代是很少的,她的二婚丈夫是个很帅的、比她年轻的小伙子。
队里开批斗会,都会批斗她,脖子上挂一双破鞋。
她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打架骂架,别的孩子只要骂:“你妈是破鞋!”~她的孩子就会哭着跑开。
周阿姨就像臭狗屎一样,没人愿意粘。
周阿姨很喜欢来我家找我母亲,她和老熊家老婆不一样,她手很巧,也会缝纫,她经常和我母亲一起做针线活,还会经常帮我母亲干活。
老熊老婆,还有其他的老娘们会时不时地给我母亲捣是非:“大姐,你别那么好心眼,她是个破鞋!人家躲都来不及呢,你还往家里招!”
“大姐,你得防着她点!她不是个老实人!我看她是打你家大哥的主意了!”
听到这些话,母亲从不接话,一笑了之,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周阿姨。
我很喜欢周阿姨,因为她会经常给我做比较时尚的新衣服~要知道,我一直都是捡姐姐的衣服穿,过年才会有件新衣服。
她还会做凉皮子,做饭很好吃。
她漂亮、干净,说话声音好听~所以,我很喜欢她。
三姐不喜欢她:“她没安好心眼!她咋不给我做衣服,就给你做?”
我:“我比你小,不费布!”
三姐点一下我的额头:“你傻呀!咱爸最喜欢你,她是为了讨咱爸喜欢,才给你做的!哼,我才不要破鞋做的衣服呢!”
三姐点破后,我注意观察,周阿姨果然对我父亲不一样…
她和老熊老婆不同,她总是在我父亲在家时来我家,干这干那,积极表现;但父亲似乎视而不见。
她总是找话和我父亲搭讪,说话声音和对别人说话不一样,带着娇气…
有一次,父亲从文工团回来,周阿姨笑着问父亲:“司马大哥,文工团的小姑娘都很漂亮吧?”
父亲没回答。
周阿姨再问:“司马大哥,文工团的小红娘都很漂亮吧?”
父亲仍然忙自己的活,不搭腔。
周阿姨的脸一下红了…
我忽然明白了两句话:沉默是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一刻,对父亲的崇敬又多了一份。
…
家里养了头牛,父亲专门做了把毛刷子,每天给牛洗澡,刷毛。
家里的牛圈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臭味儿。
周阿姨看到父亲打扫牛圈,她会凑过去帮着提水,刷牛毛。趁机和父亲说话。
父亲看到她做这些,总是找借口离开。
母亲每次看到周阿姨被父亲凉到那里,会微笑着招呼她:“那些活儿都是男人干的,你来帮我锁边吧。”
…
后来,我问过母亲:“妈,周阿姨想勾引我爸,您就不生气?”
母亲微笑:“能被勾走,生气有啥用?”
母亲指着自己的眼睛:“要想不生气,很多事情就要装瞎!”
又指着自己的耳朵:“装聋!”
最后指着自己的嘴巴:“作哑!”
母亲总结到:“做到这三点,就能活得好,就能不生气!”
我不由地鼓掌:“妈!您真是太聪明了!太有智慧了!”
…
那头牛,我考上大学时,父亲卖了它。
买主拉不走它,谁拉都不走。
牛一直在流泪。
父亲本来躲了出去,后来没办法,又回来牵上牛,送买主一程。
父亲一牵它,它就跟着走。
牛流泪,“”哞 哞…”地叫着。
父亲也流泪了,母亲、我都流泪了。
牛离开我家后,一步一回头…
万物皆有情!
动物的情感,很多时候比人真挚多了。
感谢阿黄(我家牛的名字)为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