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了看古堡,逛了逛老桥,走过主街,参观了一下这座德国最古老大学的图书馆(气派~),爬了爬哲学家小径,眼看要到中午,Sandra快下课了,我们在广场上那座绿色商场一楼买了些吃的喝的,坐在北岸一个意大利冰激凌店外面边吃边等她们。
坐在露天桌椅上,春光明媚,Luise穿着件白色紧身吊带背心和一条洋红色的飘来飘去的裙子,那裙子的颜色映着她的唇色,越发地娇艳欲滴,我也穿着件蓝底黄色碎花的吊带裙,我想我们俩坐在这里,会有几个人能想到我们是一对爱侣?真是有趣。
等到Sandra赶到冰激凌店,我们面前的盘子都空了,“啊~~Tong!”她四仰八叉地给我来了个大拥抱,这是美国式的,然后左、右、左、右亲脸颊,这是欧洲式的,再然后我便给她介绍Luise,“这是我朋友Luise,”我转身,看见Luise本是笑着的,此刻表情却微妙得一变,继而继续笑着和Sandra打招呼,我当时不确定她怎么了,那么微妙的变化也许只有我这么熟悉她的人才提炼得出来,又隐约知道她大概怎么了。
接着我们便往桥下草地上走去,Sandra给我们解释着因为和朋友们一起采购食品,所以来得有点晚了,走到桥下,好一个舒适的所在,几英里的河边草地,随处可见几人合抱的老树,一小撮一小撮的人在野餐或者烧烤,还有人铺着个垫子睡在上面晒太阳。我们来到Sandra朋友们的所在地,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原来还有一个美国小伙子,是驻扎在海德堡美军基地的,看见Luise很激动,两眼泪汪汪啊,更别说是她这样的…
打完招呼Luise说去一下洗手间,Sandra指了指靠街的一个小房子,我看着Luise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走在她身边,她伸手来拉我的手,我躲开了,在国外成年同性之间一般不会拉手,拉了就另有所指…
“你怎么了?!”她问我。
“你怎么了??!”我质问她。
她继续走着,没说话,然后抬头问我:“我是你朋友?HUH?”
我就知道,她在计较这事儿,可让我对老同学说明我们的关系,我真的说不出口…
“你知道Sandra是我的老同学…”
“所以呢?”
我闭了嘴,讲不清楚,她可以落落大方地跟她朋友说我是她的partner,我为什么就做不到?我也不知道。
进了洗手间,她拿出防晒露使劲擦着,她那瓶是美黑的,我总不让她用,让她用我的,不是我不能欣赏小麦色的美女,只是觉得她原本的白皙很好看,我拿过她手里的防晒露,她又抢了回去:“作为朋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我走了出去,她这样让我挺烦的,我妈生我时没附带哄女人的功能,我走回Sandra他们那里,坐下来跟他们聊天。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看见Luise走了过来,裸露出的皮肤被那美黑露擦得光泽可鉴,在西方人眼里看来绝对是美的,我眼角扫着她款步移来,虽然心里堵得慌却也不妨碍观瞻,洋红的裙子和翠绿的草地掩映得还挺有趣味,她走过来,微笑着,故意坐到我一尺之外,大太阳底下,“过来坐树荫里吧。”我跟她说。
“不要,我不想像你那样苍白。”苍白一词,绝不是夸我,而是赤裸裸地不给面子,一个西方人说你苍白,就是说你“不健康”和“土气”,当时旁边两三个人都听见了,我一口气又堵了上来,不想再理她。
他们为了照顾我和Luise,尽量用英语交谈,那个美国小伙子德语倒是说得很棒,不过大家说着说着,便自然改成了德语,英语说起来毕竟有点困难,然后就自然分成了两派,德国人一窝儿,Luise和那个美国小伙子交谈甚欢,哦,还有一派,我自个儿生着闷气,一会儿跟德语小组插两句话,一会儿跟英语小组插两句话。Luise好像不知道那个美国小伙子一直跟她眉目传情,不但不收敛,甚至还有些鼓励他的感觉,真恶心,我在心里想着,就因为我没跟人家介绍她的身份,就公然在我面前和男人调情,理智上我虽然知道她故意的,情感上却没法控制自己不吃醋,看着她对着那男人一会儿浅笑低吟,一会儿眉飞色舞,再看那男人一副走了狗屎运的样子,真想冲她大吼一声,你丫就是蕾丝边,装什么装呢!!
然后我就在心里YY着走运男听到这声吼后的表情,并悲哀地以此为乐,大概想得太投入,Luise盯着我看了一眼,我收回神思,发现自己正颇有意味地对着走运男微笑,其实我只不过在YY他的表情,不过也许我笑得很“深情”,不光Luise看了我一眼,走运男也难能可贵地把他的目光从Luise脸上收回,冲我也笑了一下,他这么一笑,我却豁然开朗,不如我……
我挪到他面前坐下,看着他的眼睛,“嗨~我突然想起件好事情,”我注意到他们之前在聊书,走运男在说他后悔当初没多带些书籍过来,“亚马逊美国网在搞全美免邮,你们基地属于美国领地吧?”他显然来了兴趣,“是啊!”
我笑了笑,对他挤挤眼,“所以你现在美国亚马逊上订你的英文书,邮到你手上是免费的~”
“哇!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真酷!”走运男感激地看着我。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你有亚马逊账号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订。”我看见Luise被晾在一边,心里有种变态的满足。
“我还真没有…如果你能帮忙真太好了!不过我要回去列个单子,我能把邮箱地址告诉你吗?”
“当然,”我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和笔,顺便装作不经意让裙子再往上凑一凑,“我把我的邮箱写给你,等你列好书目连同你的邮寄地址一起发给我。”我将便签本放在半裸出的大腿上,写着我的邮箱。
等我确认走运男已经将我露出的半截大腿和全部小腿审视完了,便签上也落下最后一笔,撕下递给他,然后给Luise一个抱歉的微笑,抱歉冷落了她这么久,她握着一瓶水,看着我,那眼神和手里的水一样,有些凉凉的,又荡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