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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的签证下来了,她给我一张票,我一看,是金星大剧院的,金星大剧院立在金星江畔,我和白术在江边散步的时候,大剧院就静静矗立在那里,倒影投在永不平静的江面上,被来往的闪闪发光的游船切割得支离破碎。
“你是准备请我去看俄罗斯的芭蕾舞,还是听巴伐利亚的交响乐。”我接过票问她。
她歪着头笑着看着我,我低头看票,是一个舞剧的带妆彩排,这种票一般不发售,都是赠票,豆蔻这种在艺术圈边缘人士,估计跟舞团剧院有些交集。看简介,是一个海归知识分子突破阻力回国建设的故事,五个一工程建设剧目,看来文艺界也跟我们差不多,要抓热点,要申课题报奖。
“好的,我一定准时参加,你去吗?我到你学校接你吧?”
“不用了,我跟同学一块儿去,我们剧院见。”
“豆蔻呢?”我问坐在边上的她学院的同学。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
“马上就关门了,关了进不来。”
“放心,她是能搞到票的人。”
灯黑了,电子幕上打出了简要的剧情梗概,一束光打在舞台上,布景是艘船,大概是知识分子要登船回国了吧。
舞剧非常精彩,舞蹈融合了力量和韵律,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诗,那舞蹈就是流动的诗,而且每一个瞬间都是可以定格的画,演员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充满着张力和美,配合着音乐和灯光,就像提着线一样,操控着观众的情绪,随着剧情和节奏起伏。
我有个同学因为不喜欢医学,到了电影学院当导演去了,我当时仔细想过,如果我去考电影学院,应该学什么专业,可能舞台美术最适合,设计或柔美或魔幻的场景,让演员从这些如梦似幻的的地方,像变魔术一样出现,走入观众的灵魂里去。
我正走着神,海归知识分子已经走进了戈壁,开始艰苦的建设工作,当地老百姓载歌载舞地欢迎他们,一道身影跃入我眼。
豆蔻!
她混杂在当地老百姓的群舞中,提着个水壶,大概是给科学家送羊奶吧。舞剧的排练是很费时间的,这种专业舞团要求也很高,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高强度的数据分析中抽出时间来练习的,一个水壶翻上翻下,豆蔻跳得很是欢快,熟悉的笑容洋溢在她脸上,传递着民族舞的精髓-欢乐。
以为她会和我一起并排观演,谁知惊喜是我在台下,她在台上,一曲终了,造型摆好,我看到她喘着气,往台下扫视,我恨不得站起来挥手蹦跳,吸引她的目光,但她很快看到了我,朝我嫣然一笑。
我心乱如麻,完全看不下去了。快速掏出手机订了束花,大概往剧院送花的很多,散场前快递员轻车熟路地到了,我捧着在后台门口等她。
“登上金星大剧院的舞台,你太厉害了。”
“谢谢,你能来,我特别高兴。”豆蔻接过花,人面鲜花相映红,美得如诗如画。
“这种大剧要练很久吧?”
“是的,我是替补,正好跳这个角色的演员病了一段时间,我替她走位,彩排就上了。正式公演的时候就不是我了。”
“这种明知是替补的事情你也做?还要花费那么多时间。”
“做,我跳了这么多年舞,这大概是我能登上的最高舞台了,不论是替补还是什么,也是一段宝贵和难忘的经历,我愿意的。”说着她忽然有些伤感,我心中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但不做,人生就不完整。”豆蔻和我走到露台,初夏的风从江边吹来,像撩人的手,一边卷着我鬓边的发丝,一边扇着我大嘴巴。散场的音乐响起来,豆蔻把花放下,拉起了我的手,缓缓地跳了起来,我们旋转,时进,时退,时而拉近,时而远离,但手从未松开过,我的心哗哗地跳,扑扑地要夺胸而出,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我的肩膀上。
床单上滚出的高丨潮丨再舒适也难以压住心的悸动,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认清了一个现实,我身体的结构拉着我向左,但精神一直执着地往右,男人的身体结构更能让我感到愉悦,就算我顺从身体的感受,精神也会一次次的翻qiang,翻去见一个又一个姑娘。
我没有办法一再地车裂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就算没有豆蔻,还会出现米蔻,粥蔻,鸡蔻,鸭蔻,鱼蔻…我是个自私而任性的人,也许连翘是个安稳生活的好选择,但我是那个每次都把好局打烂的人。
我不但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连翘,对不起,连翘。
“你怎么了?”豆蔻看我脸色忽然阴沉下来。
“我喜欢你。”
豆蔻抱住我“你终于肯承认了。”
“你不介意吗?”
“当然不,因为我也喜欢你。”
“我老板不同意我出国,一个月也不同意。豆蔻,我喜欢你,但我们到此为止吧,在国外你可以获得更大的自由度,但还有很多问题是不可回避的,以后会一个个的浮现,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你要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你这是拒绝我吗?”
“是的,因为你太美好,没有能力维持这份美好的时候,就先别占有。”
豆蔻没有说话,用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手指掠过我的嘴唇,抚着我的脸颊,勾着我的脖子,踮脚吻我。
我和她的泪水交汇在一起,渗入嘴角,爱是甜蜜的吗?是的,同时也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