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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我恨不得立刻CP一个自己，站在我对面指着我的鼻子“是谁说要感情要专一的，是谁说要改邪归正的，是谁说不再尝试的？”说完扇自己一嘴巴。

豆蔻完全没察觉到我内心的波澜起伏，掰下一大块红薯递给山楂“姐姐也尝尝。”山楂毫不客气地接过，看了我一眼，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豆蔻看着我。

“哈？”时间仿佛急速流动到秦欢跟我说她和火星人分手的那一天，“为什么？”

“我收到了美国大学的交换生录取通知，全奖。”

“恭喜你，你一直以来的申请终于获得了回报。”

“还不是因为现在有文章了，文章就像是嫁妆，嫁妆丰厚，才会有人要。”她打开手机朝我晃了晃“加州阳光要照耀到我身上了，我是我们家第一个能出国的人。”

“为什么？”

“其他人都是现役军人，是限制出境的。”

“那他们以后能来看你吗？”

“不能，除非退役，也要有一段时间脱密期。”

“那你交换结束就会回来，家人都在国内，何必跟男朋友分手呢?”

“我不想继续异地了，我们高中认识，大学相恋，一直是异地，越异越远，两个人的岔路也越走叉得越开，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以后更是聚少离多，还是算了吧。”

“也是，孤身一人远走他乡还是不容易的。”

“没事的。”豆蔻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她把红薯皮扔在垃圾桶里，拍拍手，头靠在我肩上“但是我舍不得你啊，草野。”说着又撞了我几下，忽然抬头“你也申请交换吧，你的文章也不少，反正学医的总要出国一下，我帮你联系。”我心中一动，因为今天早上辅导员跟我说学校下来一批交换名额。

“我们学院确实有交换名额，数量不多，不过我应该是第一顺位，我来问问。”

“真的，太好了，你也到西海岸吧，你这种是自带经费的，只要对方导师同意，出个邀请函就可以办手续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出发。”豆蔻一脸兴奋，顾不得擦手就抱着跳起来。

“我问问重楼的意见，只要他同意，学院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字斟句酌地给重楼写了封邮件，考虑了很多细节，比如是否影响实验，是否影响发文章，是否影响毕业，是否影响临床工作等等，都提出了解决方案。

第二天并没有收到重楼的回复，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我又等了一天，期间豆蔻问了我无数次结果。

我再等了一天，辅导员也来问我结果了。

第四天，我在专家门诊堵住重楼，重楼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不行，我不同意。你就在这好好干活，我会尽量把你留下来的，之后再送你出去，出去的机会多得很，百篇优秀博士论文只认在博士期间出的成果，有些机会失去就不会再来，有些机会会有很多次。”说完拂袖而去。

“不用一年，半年也可以，三个月也可以。”

“不行。”这次重楼回复得相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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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豆蔻的签证下来了，联合实验的成果开始大批发表，基本每周都有修回稿，每个月都有录用通知，合作单位都非常满意，问我们后面还有没有类似的项目，我摇摇头，我的搭档就要飞走了。

随着新方向的诞生，老的方向慢慢会失去魅力，做研究就像追姑娘，大家都喜欢新鲜的，年轻的，貌美的，但有时候老话题也会忽然爆个大结果，就像有些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有味道，但文章还是新鲜的好发。这个项目了结后，我准备搞点新的，但这么大一个样本库，就像一个大油田，还能挖不少时间。

八年过后，我在病历堆里偶尔抬头，掐指一算，这个油田里挖出来的影响因子累积数百分，毕业了N多硕博士和博后，通讯作者里产生了一个院士，若干长江学者和杰青，后期求学海外的当年的第一作者们里还有陆陆续续的千人和青千诞生，当然，也有很多像我这样在基层医院工作的病历码字员。

我和豆蔻之间若即若离，她进一步，我退两步，她退一步，我退一步，距离太远的时候，两个人又会同时前进数步，当我们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召唤连翘，或者写文章以静心明志。

我和秦欢偶尔一起吃饭，讨论讨论课题，但绝口不提科学以外的任何事情。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认识你了，你现在的眼神好复杂，不再是我单纯的小绵羊了。”秦欢摸着我的脑袋。

我笑了，闭上眼睛，我和她相处的时候还是那么和谐舒适，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但过尽千帆，眼神无法再回复当年的清澈了。不如闭上眼睛，专心感受她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