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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路上车子飞驰而过，溅起一滩滩泥水，连翘小心翼翼地让我走在他右手边，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分割着铅灰色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反射着尘世里各色的灯光，显出一种迷蒙的灰，号称不夜城的金星，永远不会有漆黑的天空，也没有闪烁的群星。

他没有过女朋友，我没有过男朋友，所以我们心下都有些茫然，希望能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却又不知道具体应该做什么。

“我是不是该帮你洗衣服？”

“可是我有洗衣机。”连翘回答。

“我是不是该陪你看球？”我想起我爸在家的时候，电视永远开在中央五台。

“你知道我喜欢哪个队吗？”

“我连有哪些队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说呢。我只感觉永远有人在比赛。”

连翘仔细地给我解释了各种联赛，以及俱乐部和国家队之间的区别，我听得一头雾水，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呵欠。

“我是不是该陪你逛街？”连翘问

“我不大逛街，除了超市，去也是拿了东西就走。”

“跟我差不多，我每周要去买点挂面和鸡蛋。”连翘笑笑。

“或者我们去看个电影？”

“还得去电影院，你下个片子煮好面，去你那儿看得了。今天信息量太大，我得早点回去睡了。”

“恩，好，我送你。”连翘拿过我的电脑包背着，“当男朋友从帮女朋友背包开始。”但他自己也有个电脑包，于是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跟个乌龟似得。

看着他那个蠢样子，我笑了，牵着他穿过医院，穿过校园，在医院创始人塑像的注视下，在学校建立者的塑像的目光下，招摇过市。

学校在闹市，过马路时有卖花的小孩扑上来抱大腿“哥哥哥哥，姐姐真漂亮，买朵花送给她吧。”

“去去去，不买不买。”我还在拒绝，连翘已经把钱包掏出来了。我手上多了一朵玫瑰。

连翘笑得很开心，我聋的时候，这条马路他扶我过了N次，这次马路过完了，他挽着我的手也没有放下来，似乎一瞬间就到了宿舍门口，我望着楼梯感叹“还是你方便，住一楼，我住顶楼，还得爬上去。”连翘忽然蹲了下去。

“你干嘛？要在我楼门口拉屎？”

“我背你上去。”连翘坚定地回答，又拍拍书包，“你看，马鞍都装好了。”

“哈哈哈，我还没瘫痪呢，等我七老八十再说吧。”

“你愿意跟我一起到七老八十吗？”连翘忽然转身认真地看着我。

我一时说不出话。

“不论你几岁我都背。”连翘还是一脸认真。他圆圆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想起秦欢老家的卷毛狗，不过我有卷毛，他没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胡茬子有些扎手，他握住他脸上的我的手，亲了一下。

女生楼下每天都有甜腻得略恶心的等待与分别，只是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参与其中，之前我和我的女朋友们都是堂而皇之的一块就走进宿舍了，没这个问题。

“草野，刚在我在楼下看见…。”山楂坐在宿舍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斜着眼“你男朋友？”

“是啊。”

“啥时候的事情啊？”山楂立马放下瓜子扑到我桌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今天。”

“来来来，快给姐讲讲。”山楂又抓起瓜子，还塞给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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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放下瓜子“挺不错，挺合适。”然后拍拍手“这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吧？”

“是啊。”

“你怎么都不带激动的，好像太冷静了点。”

“我内心的波澜怎么能让你看出来。”

“算了吧，就你，丢了一分钱都写在脸上。”山楂嘿嘿笑着“这小伙子不错，你们又有感情基础，之后慢慢发展，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恩，慢慢培养，多加胎牛血清和DMEM培养液”我困得要死，答非所问，很快睡着了，似乎梦到了秦老师，但又不真切。

一早起来，连翘的消息已经来了，问我是一块儿吃早饭还是午饭还是晚饭，还是一块一块儿都吃了。

“你怎么这么闲的，不做实验吗？”我回了消息。

“最近在写文章，本来在我们实验室弄，现在打算搬到你们图书馆来，反正也不远。”

哎，怎么跟牛皮糖似得，不过转念一想，要尽身为女朋友的义务，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那就早饭吧，后面我在医院，午饭晚饭没点儿。”

刷牙洗脸到楼下，连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笑嘻嘻地一把接过我的电脑包背着。“你要是错过了饭点，就到我那儿去吃吧，我有挂面。”

“哈哈，连氏挂面是你的大绝招，我就是你一碗面换来的女朋友啊。”

连翘脸马上红了“没有没有。”

“我连一碗面都不值？”

“值，值。”

“我值一碗面？”

“不，不。”

我眼看着他马上要陷入人是不是东西的悖论中，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包子里的肉馅掉到了地上。

连翘哗啦啦狂啃了几口包子，把他的肉馅小心翼翼放在我包子中间的凹陷里，原来肉馅的位置上，然后满意地笑了。

“放这儿不怕又掉了吗？”

连翘举起他没肉馅的包子“要不我喂你吧…。”

“大厅广众的，这儿还有我带过的学生呢，太不为人师表了吧。”

连翘又把他的包子收回去，左右看了看。

“我的学生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你要介绍给我认识也行，我请他们吃饭，让他们少气气你，多帮你干活。”连翘狡黠地笑着，反而显得十分可爱。

“你现在好幼稚啊，跟我之前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连翘的眼睛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