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对的时间。”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这里有一道疤，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能难倒我呢，你是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雪梅惊恐地抱着我“不，不。”
“如果没有爱，心就死了，那跟人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一夜无话，我们相拥而卧，珍惜着彼此的温存。
后来我才知道，心死了，人还是可以活的，当人把自己活成一副躯壳的时候，也是有意义的，我看着他们“你们开心就好。”
就当是我在还债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既然被生出来，那就是在不停地还，还，还。
更文
“雪梅，我想过了，我们就待在海王星，我们好好工作，多攒钱，给我们的父母养老，每年轮流回去看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来海王星，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接过来，你想生孩子，我们就生，我考个奖学金，你来陪读，生到国外去就行了。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我看着她的雪白的脸。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你的父母离你那么远，我们可以一起去金星，我去金星找工作，你去读书。”
“地震的时候你父母走了那么远的路来找你，只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安全，他们是很在乎你的，我知道你也在乎他们。”
“那这样吧，博士可以考不同的地方，找工作也可以，我在海王星和金星都投简历，你也两边的初试都不要放弃，看缘分吧，看我们的缘分，也看我们和两个城市的缘分。”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不，你这是缓兵之计，我只考海王星，麻导对我很好，不考他，说实话，我觉得对不起他对我的培养。”
“你去金星考一下吧，你的父母没给你打电话？”
我的父母当然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很早就关心这件事了“小草，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海王星这个地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一会儿地震，一会儿雾霾，环境太差，而且离家实在太远了，很难照应到，你肯定也不想考硕士的事情再次发生，但在国内，什么都跟关系挂钩，凭一己之力能做成什么呢？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我妈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考博士可以同时考多个地方，至少考个金星保险一下，万一海王星初试分数很高呢？如果两边都没考上也不要紧，水星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是你爸的朋友，回来工作也挺好的。”
跟雪梅谈完以后，我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妈，水星市公丨安丨局的张叔叔不是爸的朋友吗？他们今年还招法医吗?我同学想来东部找工作，托我问问。”
“男生还是女生啊？”
“…………女生。”
“女生找法医的工作挺难的，都要男生的，不过可以让你爸问问，公检法进去很难，你也知道的，一般都是直系亲属会给点面子，如果是我们家未来的女婿，那可以努努力，其他有点难的。”
“好的……。那我转告她一下。”
“上次来我们家玩的那个女生考博士吗？还是准备工作了？”
“工作吧……。”
“恩，法医专业工作不好找，在海王星这样的大城市可能好一点，还有导师可以帮忙，换个城市工作可能不好找啊，进不了那里的圈子，金星也一样。”
“好的。”
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这是什么烂专业啊。
我和雪梅去吃鱼火锅，火锅里的鱼上下翻滚，我和她的碗里都堆成了尖，她把肚子上刺最少的鱼块挑给我，我把那些鱼的刺都挑走，再夹给她，她的泪水滴在鱼上，我和她的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握着。
那些快乐多难的多美好
真的有办法舍得不要
才刚成真的美梦
转眼就幻灭破掉
明明你也很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
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你就不要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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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平淡地继续，我去法医楼找雪梅，她和她师兄在楼梯口聊天，这个师兄是去年毕业的，留在鉴定所工作，他说得特别兴奋，手舞足蹈，雪梅听得挺认真，略羞涩地看着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玩着脖子上我送她的那个坠子。
“你跟师兄在聊啥呢？”
“师兄的朋友开了一个私人鉴定所，司法鉴定要放开了，允许私人开业竞争，他朋友在法院有点关系，案子的鉴定机构是法院指定的，所以……。”
“他们缺人手，想喊你去？”
“恩，是啊，他们开出的收入比学校附属的鉴定所高两倍。”
“没有编制，不能晋升技术职称，未来也不知道怎么样。”
“是啊，有些风险。”
“你怎么考虑？”
“恩……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觉得你还是先留学校吧，你刚开始接触这个领域，自己接的案子还不够多，对于公检法这潭水的深浅也不够了解，最好是靠着大树再练练，比较稳妥。”
“恩，但是其实只要有案源私人的也不错，都是被剥削阶级，干干活挣挣钱。海王星市自己的案子大多是市局的法医自己做了，学校的鉴定所接的也都是外市的案子，但是学校灵活性不够，这几年案子的数量也在下降，以后市场竞争的话，可能容易吃亏。”
“但学校的鉴定所比较公正吧？”
“是公正一些，但听哪家的还是法院说了算啊。”
“也对。”
对是什么，错是什么，都是被定义的定义，谁掌握了定义权，谁就站在制高点。
除了定义权，剩下的就是公序良俗了吧。
我悲观地想，就像我这类人，曾经被定义为精神病，现在不是精神病了，反正也跟常人不大一样，做着损害公序良俗的事情，虽然与人无害，或许还有点利，但当别人想抓你小辫子的时候，都不用找别的借口，揪着就是一顿打。
我还把秦欢和雪梅这样的正常人拖下了水，真是造孽。
正胡思乱想着，遇到了杜仲和米仁，杜仲已经转博了，开始了博士一年级的课程，这学期结束后，他获得了国家留学基金委的奖学金，准备去麻教授当年待过的实验室交换两年，通知已经到了，这几天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美帝。
米仁在找工作，麻教授牵线，在米仁家乡的省会城市三甲肿瘤医院找了个位置，对于一个硕士来说，是非常理想了，米仁的男朋友学的基础，工作不大好找，高校岗位一般不要硕士，招硕士的岗位收入非常有限，基本都是技师，医院不要硕士是基础专业的，除非去做实验员，这对于米仁的男朋友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他的导倒是很中意他，希望他继续读解剖的博士，将来留在自己教研室，毕竟这年头愿意做基础教学的人并不多，这样的话，他们就要异地了，这对于这对儿已经七年长跑的恋人来说，有点折磨。
麻教授找我谈了谈话，他帮我规划好了前景，读他的博士，然后读博期间去他当年在美帝的实验室交换两年，毕业后留在附院自己科室。他刚当上科主任不久，希望多留自己的学生，我做得又不错，“杜仲是很优秀的学生，但是在研究上，你比他更有天赋，我们这个平台，不但需要临床领先，更需要科研拔萃，才能保住国家重点学科这块牌子，现在全国的搞得好的医院很多，竞争很激烈，这牌子不能砸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基础挺好，要进一步发展需要靠你们这一代继续努力，硕士阶段你的研究基本功已经打的比较扎实了，博士是出成果的阶段。这段时间实验可以放一放，好好复习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