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没有良心，一点都不想我妈，我正寻思着要不要给我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今天她女儿差点蹦了个19楼的极，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这么远，给她平添烦恼，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又寻思一会要给秦欢打个电话，炫耀一下今天的壮举，拽了一个一百多斤的胖子，膂力还是不错的。正在胡思乱想，一转头差点鼻血飙一墙，志远一丝不挂站在我身后。

虽然我一直觉得志远很漂亮，身材也相当的好，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副景象。也是，不然给我洗头肯定会把衣服打湿啊。虽然去学校澡堂洗澡也是这样，但是，我的脸肯定红透了，还好我没带眼镜，看不清她的脸，我多希望她也是近视，看不清我脸上大写的尴尬。

“你洗完先出去歇会，我也得洗一下，刚才拉你拉出一身汗。”

“原来是你拽的我，不然我肯定被带下去了。那我也去帮你拿套手术服？”不知道是谁拉的志远，简直跟猴子捞月亮似得，那个烂脚月亮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肯定被吓傻了吧。

“我拿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做磁共振。”

我走到护士站，护士拿了个小袋子给我，里面是她们打扫病房捡到的我的手机、钥匙、叩诊锤、听诊器、小本子、笔、还有半块花花绿绿的巧克力和一副破碎的眼镜。

巧克力是秦欢给我的，吃了一半，舍不得一次吃完，所以看着有点儿小恶心。眼镜是她们从楼下捡回来的，没有掉到一楼，在16楼窗台上了。

我戴上眼镜，学校外面火腿路小店还是挺实在的，我还以为这种便宜货会摔得渣都不剩，树脂片裂了，还能勉强看看。

诺基亚质量就是好，我给秦欢拨了个电话，没人接，今天是他们组的手术日，估计一早就进手术室了，这会应该还没下台。病人跳楼这种新闻传进手术室估计还有一会儿，我想了想给她发了个短信。

“草野”志远穿着绿色的手术衣，套着白大褂，头发湿漉漉的，“我们去影像科。”

我跟着她穿过医院的厅堂走廊，海王星附院很大，就像科幻片里的太空城市，各种连廊连接着一栋栋大楼，错综复杂。医护人员在里面有条不紊地工作，工人在里面穿梭运送标本和病人，病人在里面无序运动，常常迷路；志远在这里待了得久，熟悉医院的各种小道，三穿两穿到了骨科，路上还给几个病人指了路。

“志远你来啦。”一个白净高大的帅哥看到志远热情地招呼“小同学来，我给你看看。”

谁是小同学，我是小医生。

“这是骨科的使君，我同学，我请他看看你的手，开个单子。”

帅哥仔细地活动了我各个关节，听志远描述了场景，又检查了腰椎和骨盆。

“腰和髋不要紧，手腕和手指有问题，可能骨裂了，要做固定。”他瞬间开好了单子，又给磁共振室打了个电话“我跟他们说好了，去吧。”

使君的判断挺准，右手尺骨头骨裂，中指环指指关节骨裂伴韧带部分撕裂。

“还好，不用上石膏，上个小夹板固定吧。”使君业务熟练，一会我就成了个铁臂阿童木。

中午我和志远、使君一块儿在食堂吃饭，志远和使君关系挺好，帅哥美女挺惹眼，好多人过来打招呼，志远给他们介绍“就是这个同学，早上把跳楼的病人拽住了。”“同学反应挺快啊，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我买了俩馒头，志远把菜夹在馒头里，我左手拿着啃，看来我得吃两个月这种中式汉堡了。

吃完饭，我准备回宿舍了，志远喊住我“草野，我带你去剪头发吧。”

“不了，我在医院理发室剪一下就好。”

“医院理发室最擅长的是光头，你确定要去？”医院理发室一般的活儿就是给需要脑部手术的病人刮大光头，我开始留长发以后，确实还没在海王星市理过发，平时扎一下就完了。让我现去找一家理发店倒是真不熟，这事情一般都得问秦欢。

“别跟我客气，今天我夜班休息，走吧。”

剪完头，我朝镜子里一看，靠，这还是我吗？志远倒是笑了，“小伙儿挺帅啊。”

“志远老师，别取笑我了，留了四年的头发一下剪短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舍友估计快下手术了，我等她去。老师你昨天夜班，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俩真是感情深。”志远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寻思过后得请志远老师吃个饭，给她理发的钱她肯定不会要，这地方看着又不便宜。

我查了查排班表，秦欢组今天在13号手术室，8个连台，估计要搞到七八点去了。我换了牌子，穿过麻丨醉丨科往手术室走，冷不丁门里窜出个人扑向我。我正想一脚踹过去，却发现来人是方方，这小子正在麻丨醉丨科轮转。

“听说老年科早上出了个大事啊。”方方看了看我“想不到你还是主角之一，手受伤了？”

我把早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哎，你个傻子，要是没志远拉住你，你就是个垫背的。不过这个病人也太想不开了，那么多比他重的还在积极治疗呢。”

“也是，可能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吧。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秦欢下台没？我看她今天排的好满。”

“他们还早，才第5台，麻丨醉丨师才换了班。”方方伸了个懒腰，忽然来了精神“走，我带你去看志远的绯闻男友。”

“麻丨醉丨科副主任？”我顿时来了兴趣。方方带我穿过一片格子间办公室，尽头是个小会议室，里面有人正在调试投影仪。

“一会有小讲课，你一块儿听吧。”

小讲课的内容我已经忘记了，但麻丨醉丨科副主任当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手术衣下二头肌三头肌若隐若现，据说是在美帝读博士期间养成的健身好习惯一直保留着，一开口浑厚的男中音酥倒台下一片，讲课的时候条理清晰，幽默生动，我一转身，后面不但坐不下，连站都站不下了，都是星星眼。要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渣男属性，我都快给掰直了。

“哎，怪不得啊。”我感慨了一下。

方方盯着我看了两秒钟，撞撞我“后面有个姑娘一直在看你。”

我转了一下头，倒是没看见什么。

“换了个发型开始有点儿招人了嘛。”方方狡黠一笑。

“拉到吧，估计是在看我胳膊上的夹板。”

小讲课结束已经过六点了，我13号手术间灯还亮着，忽然门开了，出来个巡回护士，你找谁？

“临床班实习的秦欢。”

“今天换了一个嘛。”巡回看了看我笑了，回头碰了碰脚踢，对里面喊了一声“秦欢，有个小帅哥找你。”然后又转头对我说“进去吧，快结束了，缝皮了。”

秦欢是扶腹腔镜的二助，无影灯的光打在她脸上，她正专注地看着屏幕调整镜头，口罩帽子遮去了脸的大部分，一双大眼睛格外炯炯有神，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制服控，绿色麻袋一样的手术衣穿在她身上怎么这么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