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天没回宿舍了?你自己算算。”
说着话,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玉竹凑了过来“你俩感情真好,形影不离的,小美女又来送好吃的啦?”
“玉姐,这是我舍友,你也没吃饭吧,来吃个包子,香菇肉馅儿的,好吃的很。”
秦欢一副早就知道的眼神看着我,玉姐走远了,她揪住我耳朵“我就知道你,老年科的护士都挺漂亮,是不是选过啊?”
“啊呀呀,这个要问方……。方”
临近傍晚的时候,14床病人奇迹般的神智转清了,血压也回升了,家属非常欣喜,握着志远的手“谢谢医生,海王星附院的医生就是厉害啊。”
志远看着家属说“他心包里都是积血,凝成的血块暂时把心脏的破口堵住了,但这只是暂时现象,很快出血会把血块冲开,心包里的积血太多,把心脏紧紧压住,心脏还是会跳不动的,我们管这个叫心包填塞。”
“没有关系,只要能撑到明天,就明天。”
志远摇摇头“我不是算命先生,只能救一时看一时。”
“没有关系,算命先生我们也请了”家属神秘地说,突然压低了声音“海王星市有个海大师你知道吗?算事儿特别准,还会做法破解。住院的时候我们就请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说,这个我爸命里的劫数,肯定逃不过的。我们已经做好出不了院的准备了。大师也说了,我爸命里活不过80岁,做法事可以延长一点,但是能不能过80,得看天命,上次心梗以后,我们又请大师做了法,大师的说法和你们一样,只能尽力,不能保证。”
家属顿了一顿“我们已经尽力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对得起他了。”家属看了看正在摸着孙子脑袋的病人,“我们知道你们也已经尽力了,就看天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突发心梗,病人家属一副早已知道的表情。”护士玉竹转头跟我小声嘀咕。
“搞迷信真的有用吗?”我瞪大了眼睛。
“谁知道呢,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家属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有点信仰总是好事,只要不耽误正规治疗就行,就当是个心理安慰,让病人舒服好过一点。”
病人家属挨个儿走到病人床前,病人一个个的看过,交代过,虽然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病人的儿子蹲在床前,拉着病人的手,强忍着泪水,看着病人微微翕动的嘴唇,频频的点着头,突然,病人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脸泛出一层青灰色,监护仪的警报又响了起来,心电图一片混乱,血压掉了下去,一会儿,监视屏上的心率又宽又散。
“逸博心率,病人不行了。”志远看了一眼心电图“这次是真不行了。”
家属在隐忍地啜泣,再有心理准备,面对至亲的离去,那种悲伤是内心无法抑制的,但他们又不愿意嚎啕大哭,因为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已经抢救了一天,他们不想过多地打扰别人。
旁边床上的病人把帘子拉上,把头别过去,之前他还饶有兴致地看抢救,但是真的面对死亡,还是不想直视,特别是自己和刚刚逝去的人有着相同或相似诊断的时候。
撤除仪器,拔除各种输液管,除去枕头和病号服,家属帮病人把眼睛合上,给家属细细地温水擦洗身体。人就是这么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洗去扑扑的风尘,了却了这一生。
这个病人很不幸,又很幸运,已经古稀之年,有愿意为之尽力的家属,发病突然,没遭多少罪,又跟每个亲人都认真地道了别,后来我到公丨安丨局开始做实习法医的时候,遇到过老死在家里无人知道的老人,遇到过猝死在家无人知道的青年人,时代的洪流席卷着城市和乡村,既有子女远行一年一回的空巢老人,也有背井离乡独自在外打拼的空巢年轻人;人是群居动物,谁不愿意被浓浓的亲情包围,享受温暖的天伦之乐呢,谋生不易,孤寂和别离,是国家飞速发展,快速城市化之下隐隐的痛。
我补完死亡病历,关上电脑,走到窗前,附院在海王星市中心,窗外灯火璀璨,我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可能现在正在看八点档的家庭狗血肥皂剧;我的爱人,在这其中一盏灯下背单词,不久之后可能会赴万里之遥。我叹了一口气,牛郎织女一年一会,可以会几千几万年,他们分别之时总还有盼头,我的父母能盼到我回到他们身边,回到小城市工作生活吗?那些八点档家庭狗血肥皂剧我能看得下去吗?我的秦欢,如果你远渡重洋,我能放弃我的专业和爱好追随而去吗?我们能盼到夜夜共枕,长相厮守的未来吗?
不如活在当下,我飞一样的脱了白大褂,一溜小跑,奔向学校教学区,秦欢,我想你,我回来了。
我站在自习楼门口喘气,发了条短信给秦欢,一会儿,看她从楼里出来,在左顾右盼地找我。我把她拖到楼旁一面背阴的墙边,把她压在墙上,开始吻她。秦欢措手不及,一个劲儿地想推开我,“你干嘛,在外面呢,会有人来的。”
“不管,有人看见最好,我喜欢你,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喜欢你,秦欢,我喜欢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我们回去吧,在外面不好。”
“好,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食指和中指在秦欢肩膀上散步“今晚它俩能周游个世界不?”我挑挑眉。
秦欢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走啊。”
要说我对秦欢没有幻想,是不可能的,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在哪里,那就是你永远不会对你的好朋友产生性幻想,哪怕好到穿一条裤子,睡一床被子。不能说有性冲动就是爱情,但是没有性冲动,那应该就不是。至于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好像左手摸右手,毫无感觉,那可能是转化为亲情了吧,爱情能保持的时间并不会很久,有人说,只有18个月,有可能,因为审美疲劳,不再那么容易让人产生冲动了吧。两个人刚在一起,恨不得天天滚十八次床单,慢慢地越滚越稀疏,各种凡尘杂事乱入其中,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也滚不上一次,如果见面还能滚的起来,那还有点儿戏,如果滚不起来,那剩下的那一点点冲动也已经转化完毕。
幻想会随着我的激素水平起伏而变化,会因为我的繁忙程度而不同,时而激烈频繁,时而抛诸脑后,青少年时期的幻想是模糊懵懂的,认识秦欢以后,她成了我80%的幻想主角,还有20%是模糊不清的,这其中有男有女,所以有段时间我一直认为,我应该是个H,而不是纯粹的T或者P。
自从被长腿妹妹的三级片起过蒙以后,不用幻想不再模糊,内容非常具体清晰,尤其是学过解剖、生理、妇产科学、内科学以后,性是人的本能,即使不学医,不起蒙,我估计也会知道该怎么干,只是学过以后,知道如何更安全卫生愉悦。
秦欢穿着衣服的时候,我会想象她不穿衣服的样子,她不穿衣服的时候,我会想象如果我吻过她的嘴唇、脖子、胸口、一路向下会是什么样子,当我吻着她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更深入一点……。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告诫自己,住手,你不能也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