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听了我们买樱桃的事,哈哈大笑,说“她们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一会儿,三个小姑娘远远走过来了,抬了个大铜盆,两个小的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跑。
这一铜盆樱桃堆得尖尖的,估计得有二十斤。
“这是最大的盆了,实在装不下了……”最大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说,“要不可以便宜点……。但是我们有五个人…………”
秦欢找了一张十块钱出来,被北哥拦住了。
他翻了翻钱包,找了十块钱零钱,每个小孩两块,挨个儿发。
“这么多正好,太多哥哥姐姐吃不完会浪费的。”
最大的小姑娘特别羞涩的笑了,“太多了,要不明天我们再送点来吧。”
“不用了,快回去吧,明天我们就走了,你们来把盆拿回去就行了。”北哥挥挥手。
五个小姑娘拉着手回去了,拐过街角,听到她们发出一阵欢呼。
晚上我们十个人一块边吃樱桃边狼人杀,樱桃是酸甜可口,十个人使劲儿吃,还是没吃完……。
苏木看了看地图,马背山不远处就是闻名遐迩的天际山,小时候总觉得天际山远在天际,想不到现在就在车程2小时的地方,大家把所有的钱全拿出来清点,看看盘缠还够不够去天际山。
大家的钱是分开放的,我管记账,每天把谁掏了多少记下来,平均一下,一天一结算,多退少补,这样钱比较安全,也很方便。
大通铺上堆满了各种零钱,点了点,如果去天际山,回去路费就不够了,因为本来做的预算是到虎首山的,没想到到了马背山。
北哥想了一下,“坐大巴钱肯定不够,不如我们包一个面包车,从小路抄过去,我去谈谈价。离了这么近,下次再来还得再坐那么久车。”
苏木算了算“钱很紧张,如果去的话,最好是找点支援,明天我打个电话回去,让家里汇点钱来吧,或者直接汇到天际山邮局也行。”
“小面包车安全吗?”我想了想沿途盘七扭八的山路。
“不下雨应该还可以。”北哥摸了摸下巴,青青的有点儿胡茬。
“那我们明天就分头联系吧,如果钱没到位或者车没到位,就直接返程。”苏木拍了板。
第二天北哥联系好了车,价格比预想的贵了一点,不过还可以接受,苏木联系好了钱,汇到天际镇邮局,我们坐上小面包就出发了,樱桃还是没有吃完,我们把剩下的装在1.5L的大可乐空瓶里,满满一瓶,吃了一路。
小面包马力不太足,还有点超载,上坡一下没上去,还会倒着滑下来,要人下去推一把,司机在盘旋的山路上飞驰,有些路段地基不稳,车开过,就有石头滚落下悬崖。
秦欢睡了一路,我提心吊胆了一路。
我的胆子非常小,游乐园所有的过山车、旋转车、甩来甩去车我都是不敢坐,更不要说什么跳楼机,蹦极机,简直是要我的命,会动的机械我只坐旋转木马。
秦欢跟我很不相同,她恨不得从开门到关门跳几十次楼,其他的都觉得不刺激。
本科毕业的时候,我们即将各奔东西,她一定要跟我一起去游乐场,一定要跟我一起坐一次跳楼机。我看了看那几十米高的台子,冷汗一身一身的。当跳楼机升到最高点,秦欢拉住我的手“草野,这辈子都不要忘记我。”我一愣,机器嗖地下降,我拉着秦欢,漂浮在半空中,全身的血都涌向了脑袋,一片空白。
三下两下,机器就停了,我已经惨叫得虚脱了,脸色惨白,秦欢把我拉下机器,我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这跳楼机这辈子我只坐这一次。”我抬头看了看秦欢“和你一起。”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但是”秦欢抱着我,“我希望能给你多留一点我们共同的记忆,特别是唯一的记忆……。”
确实是这样,现在我去任何游乐园,看到那些翻来覆去的项目,就会想起瞬间失重的感觉,想起她。
“你那么怕我忘记你?”
“毕业了,我就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和别人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你的记性又那么差,说不定,哪天就不认识我了。”秦欢眼眶红了。
“不会的。”我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有点软,摇摇晃晃走向一张长椅。
“我知道,你想毕业,想离开我很久了。”
“没有,”虽然我确实很讨厌她那些弟弟们,“是我心态不好,我不够成熟。”
“但我真心实意的喜欢你,有且只有一个。”我盯着秦欢的眼睛。
这样的感情,就像坐跳楼机。
远远看过去心里就在想,这么危险又无聊的东西有谁会去坐,太傻了。
感情往往会引导你突破理智和生理的极限,等你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爬坡了,听着搁楞搁楞的爬坡声,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未来迎接你的是什么。这段时间会吵架、会怀疑、会彷徨、会退缩。
但是到了最高点,总是会冲下去的,失重引起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欣快的愉悦和猛兽来袭的紧张感交替出现,愈演愈烈。
不论是出柜还是不出柜,不论是在一起还是分手,爱的愉悦和纠结总是相伴相随,只不过跳楼机速度很快,而平时那些折磨,是钝刀割肉。
不论如何,最后总会落地。
然后考虑,是不是要再坐一次。
小面包车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垭口,海拔节节上升,沿途有很多骑车或者徒步的人,非常费力地在上坡,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奇异,车子一会钻入原始森林,一会儿又是白茫茫的雪原,荒凉的景色,仿佛不在地球表面。
车子一个猛拐,一片清澈如镜,蓝绿斑斓的湖泊跃然眼前,湖水里倒映着皑皑的雪山,夕阳西下,积雪被照得闪闪发光,“这就是日照金山,你们这些娃儿运气真好啊。”司机师傅在路边停车,大家都下来伸伸胳膊腿儿,公路蜿蜒向前,一辆车都没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悠悠,我忽然有些伤感,回头找秦欢,北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两个人正在吃吃地笑。
“秦欢!”我喊了她一声,她并没有听到。
我转过头,山水相融之处,薄冰还没有融化,呵气成雾,我想起背包里还有件外套,得赶紧给秦欢披上,万一冻病了就麻烦了。
再回头,看到秦欢已经披了件衣服,是北哥的外套。
湖边的滩涂是血红色的,映着蓝绿幽深的湖水,景色分外奇异。
天际山的奇特景致有个传说,女娲补天的时候,落了一些石头到人间,幻化成三位美丽的姑娘,她们爱上了山间的猎人,真挚的感情,被天神嫉妒,放出怪兽下界吃人,猎人为保护村民与怪兽搏斗,最后同归于尽,他们的血染红了岩石,天神后悔了,许下承诺,说当岩石上的血迹褪去的时候,猎人就可以复活。
但是千百年来,岩石一直是那么血红,三位姑娘等待着情郎,化为三座雪山,流下的眼泪,化为天际湖,天际湖深不见底,鸟兽绝迹,据说是因为幽怨太深,会吞噬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