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月上下来，大家对福尔马林气味已经审美疲劳了，该吃什么吃什么，有时候解剖是上午第一节课，大家纷纷毫不矜持的拿出肉包子，再老师进来前狼吞虎咽掉，一点儿都不顾面前0.5米处躺着一个剖了一半的尸体。

至于其他的什么腰花儿，肚条儿，肥肠儿，溜肝尖儿，更是无所顾忌的随便吃，只是有一点，去菜场的时候千万别把上课学到的名词带出来，比如“老板，猪肾脏给我切一个”，学校附近的摊主会耻笑你，非学校附近的摊主会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你。

这个学期，有着如水一般平淡的开始，我和秦欢像所有的校园情侣那样，等着对方下课，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洗漱，一起起床，一起起床好像并不是所有校园情侣的标配，毕竟那个时候租房还不是那么普遍，当隔壁宿舍有个同学因为要考托福而租房出去住的时候，大家还很惊讶，并且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她租的房子距离学校只有一墙之隔。

吃饭的时候会讨论有趣的老师，奇葩的同学，课业上的难点等等，唯独避开的话题是：未来。

我的未来，可能是进公检法，当个法医，或者读个研究生，再进公检法，当个法医，或者读个博士，留在学校当老师。

她可能成为一个医生，进一个县级医院，或者读个研究生，进一个市级医院，或者读个博士，留学校的附院。

这些个等级和制度森严的地方，会允许我们的存在吗？我们不知道。

或者出国吧，据说会宽松一些，再或者，毕业我们就……。分手？

才大二，我们还不想讨论大五才会发生的事情。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倒是很未雨绸缪，很幸运的是，四级考试我们宿舍都通过了，虽然方方是96分，我是69分，我们班也都过了，据说全年级只挂了个位数，其中有一个男生，进了学校之后就突然就厌学了，上学期挂了三门课，如果补考不过的话，就要劝退了。

“这么辛苦考进来，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呢？”

“可能不知道医学院的大一等于高四吧。”

“也可能是真的不喜欢，或许重考一次，不会选医学院了吧。”

后来那个男生退学了，复读了一年重新参加了高考，考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我们班的男生知道了之后很羡慕。

“那每天能看多少大长腿啊……。”

“你考个骨科专门做股骨颈骨折的研究生，也能天天看大长腿，还能看到大腿根部腹股沟区。”

我和秦欢手牵手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路很长，仿佛没有尽头，时间过的很慢，仿佛校园生活永远不会结束。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希望自己变成一条八爪鱼，总有一条触手搭在喜欢的人身上。我和秦欢总是手牵手逛东逛西，不过学校里女生手牵手并不罕见，下了课关系好的女生还要相互等着一起去上厕所，厕所就那几个坑，人多了还得等，一起去一块儿臭着可能有点同甘共苦的意思，也许也是可以抓紧时间聊会儿天吧。

心中有不安定的时候，往往会在肢体语言上有所体现，比如，我会更贪婪而热切的吻她，而她会不明所以的回应我。她总是很羞涩，当我在站在图书馆XYZ那排书架上佯装找书，实则往她身上靠的时候，她总是会推开我，“讨厌，有人。”

我越过书架望一望，“没事，没人。”

一回神，她已经跑到书架那一头了，得意地冲我挤眉弄眼，我垂头丧气追过去的时候，她又会把我拉到书架的角落，轻轻在我脸上啄一下。

回到宿舍拉上床帘，就换我被推倒了，她摘下我的眼镜，拉出我的胳膊枕好，我亲亲她的额头，就睡了，有时候我兽性大发，一路往下，最多到锁骨也就停了。

但学完解剖我就不大满足了，锁骨以下的皮肤敏感度不知道高不高呢…………

终于有一天，我吻她的时候顺手解开了她的内衣扣。

她白天有白天的内衣，睡觉有睡觉的内衣，白天有白天的袜子，睡觉有睡觉的袜子，白天有白天的衣服，睡觉有睡觉的衣服，不像我，恨不得回到宿舍就脱光。

她内衣扣崩开的一瞬间，她惊呆了，我也惊呆了。

她弹离我半米远，我也弹离她半米远，后脑勺直接撞在墙上。

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真是禽兽不如啊。

我翻身面壁，因为根本不敢看她。我以头撞墙，确实有点悔恨，也对自己有些不解，每次都一块儿洗澡相互擦背，什么没见到过，解她扣子是想看什么？还是要做什么？

一边想，一边可没停止撞墙，秦欢惊呆X2，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把我从墙边拽开，像煎带鱼一样反过来。

我还不肯翻，因为不好意思，她扳过来一看，我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摸摸还有点疼。

“你吓到我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我怕你给撞傻了。

“我确实很傻，我对不起你。”

“你那里对不起我了，净说傻话，睡吧。”

她把我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这一晚上她有没有睡着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怎么睡着，因为额头真的还挺痛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额头果不其然的青了一块，我把刘海放下来，企图遮住一点，不过显然引起了大家更大的好奇。

从去水房洗漱开始，就沿路有人掀我的刘海看

“啊呀，草野，昨晚上给谁磕了一晚上头啊，讨到压岁钱没有啊？”

上课的时候，任课老师都盯着我的看了好一会儿，谁让我坐第一排呢，也许老师也没看，是我自己心虚。

下了课食堂也没心思去了，赶紧回宿舍找个毛巾热敷，企图早点毁尸灭迹。

是啊，我就是想跟她加大接触面积，研究一下感觉神经末梢的分布，我的身体明明很诚实，为什么行为却那么虚伪呢。

我摇摇头，草野你真是个虚伪的懦夫啊。

一摇头，毛巾就从额头上掉下来了。

方方捡起毛巾，帮我绞了一把热水敷上。

一会儿秦欢提了两个包子进来了，我啃着包子，心里难过的不要不要的，像我这种流氓，估计上了床就会被踹下来吧，我决定今晚上等一等，看看秦欢是不是回自己床，她如果回去的话，那我要不要死皮赖脸的也爬上去呢？

秦欢爬上了我的床，我随后立刻手脚麻利的爬上去了。

秦欢一如既往的衣冠周正，躺着看单词，我也一如既往的躺好，伸出胳膊；她考我的单词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但是今天我不会的时候，她看准了我头上的青包弹脑蹦儿。

“啊呀，我的姑奶奶饶了我吧，我明天一定好好背。”

“谁要做你的姑奶奶。”

“那你要做什么？优乐美吗？”

“做你老婆。”秦欢说完头一低往我怀里一钻。

我心中血气上涌，并且立刻就表现出来了，喉头一阵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