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张演按好楼层。站在我的右前侧，一路安静的有点压抑，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没曾想声音竟然有点大，听起来就像叹息……。其实我没有叹息，我就是出了一口长气……

张演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挑，笑了一下。我很自然的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因为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什么可捕捉的……），我也冲她笑了笑。

电梯里，楼层的数字缓慢变化，张演突然开口问，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过怎么样的生活？

我抿了抿嘴，甩了一个思考起来习惯往左上方看的眼神，其实这么短的时间，我根本没做思考，我就是简单做了个思考的动作，出于某种有病一样的习惯……

嗯，我想过，我想我会远离所有对我抱着期望的人，然后很残忍的开始自己肆意的快乐人生。

哈！张演这一声听起来不算是笑……你否定了所有对你报着期望的人呢？嗯？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点点头挑着眉脚说，嗯。对。因为我是一个自私鬼。你发现了吗？

张演歪着脑袋看着我，笑嘻嘻的说，我发现了。不过……我也是…………。

哈哈哈哈哈。很明显你不是。我笑的有点放肆，在深夜的电梯里……。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张演伸左手拉住我的右手，走出了电梯……。

房间里暖和了很多，味道有点熟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每个人住的地方，味道都会不太一样，如果你去过几次，就会记住那种味道，这样当你再进去的时候，就会不由得有种熟悉感，会放松……。

我不知道她要给我什么，也不知道要多久，所以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张演松开了拉着我的手，说，你自己倒点水喝，先坐一下。

我哦了一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穿着外套，坐在暖和的房子里，感觉自己有点拘谨。于是我又站起来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扶手上。

张演自己进了里面的房间，我听到开关抽屉的声音，我也有点好奇，难道是准备把花不了人民币都留给我？

她走了出来，啪！把一枚钥匙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边脱外套，边说，这个你帮我保管着……。

看着那枚亮晶晶的钥匙，我有点疑惑？这什么玩意？难不成她还有个银行保险箱？谍战片么？我去银行打开保险箱，里面有六个相同照片不同国籍的护照，还有一把枪，以及整摞整摞的美刀……

正胡思乱想着，张演脱完了外套，随手也扔在沙发扶手上，坐到我旁边说，这个房子公司签的是长租合同，也不会收回。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收着钥匙，我就不带了，带着到处去，很容易丢掉。每次回来我就找你拿钥匙。

哦，哦，哈哈…………我边答应着，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乐了一下……

张演把鞋脱掉，腿一蜷，用很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看着我。

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钥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串，把那把钥匙穿在我的钥匙圈上。然后又装进口袋里。

你知道了？张演声音懒懒的问。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要出远门？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小涛告诉你的还是梅姐告诉你的？

他们都告诉我了……。

如愿以偿？嗯？张演笑嘻嘻的有点戏谑的问。

我把外套抓过来，张演以为我准备走，坐直了，准备要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立即僵硬。

我慢慢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

我用余光瞥到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把自己窝进了沙发。

这个事儿吧…………。我吐出一口烟，缓缓说，如愿以偿的人还比较多，基本算是皆大欢喜……。

你呢？她的声音还是懒懒的……。

我抽了张餐巾纸，放在茶几上，弹了弹烟灰，说，我下回来的时候，带个烟灰缸。

我又不抽烟……她说。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拍拍口袋，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看来都是我说了算啦。

你会经常过来么？她问

看心情咯，我笑着说……

我又不在。她白了我一眼。

所以我会想你啊……这句话我没说出来。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句话，不过说出来就不是我的风格了。

所以我得过来浇浇花喂喂鸟扫扫灰尘通通风……

那我明天就去弄点花鸟鱼虫来……她说。

算了算了，都是活物，养不好死了怪可惜的。我就那么一说……

嗯，她点点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知道是那个如愿以偿皆大欢喜的问题，绕了半天，也没绕过去……

对我来说，谈不上欢喜。更没有如愿以偿的感觉。我其实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感觉，今天接到小涛电话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还是有点吃惊的，后来小涛的喜悦就把我感染了。我就跟着一起高兴了……。

张演低下头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她虽然是在笑，不知道怎么的，却有点刺痛了我手腕上某根和心脏连着的神经。

我脑袋里有个声音对着自己说，亲爱的，有的话，今天不说，以后就永远不用说，也没机会说了。然后我对着那个声音说，亲爱的，我一向话少，你也一边歇着去吧……。

气氛有点奇怪，明明很安静，可是屋里就像有股龙卷风一样，在我们之间摇摇摆摆暴躁的刮着，无声无息却能量巨大到几乎形成黑洞……。

我抽完一根烟，用抽纸包裹起来，把烟熄灭。然后收拾好烟灰，把纸团攥在手里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站起来，拿起外套，抖了抖，穿上。往门外走。

张演也站起来……站在沙发前没有动，只是视线一直跟着我，脸上没有表情。

我打开门，回头看看她说，我走了。

她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不知怎么的，大概确实喜欢她那毛衣看起来软软的质地吧……我又走到她跟前。轻轻的抱了她一下。主要是可以用下巴蹭蹭她的毛衣……

她瘦瘦的，被我环在怀里一点都不费劲。她没有动。

到了送你们那天，机场人多，我就不好意思了。我边说，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悄悄的记住这气味吧，你这个大傻X……

然后，松开她，我又转身，没再看她，出门按电梯准备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张演的房门又打开了。

等一下，她走出来说。

我第一反应是，哎呦，难道我抱了她一下，抱出新情况了？？？

她走过来，说，这个忘了给你了。

张演递过来一个小蓝牌牌。是楼下门禁的钥匙。

我接过来说，没这个也没关系，我可以跟着别人混进来。

她说，路上慢点开。

然后她转身往回走，电梯门打开，我进去，按好1楼，电梯门正准备关，我又听到她喊，等等！

我赶紧按住开门按钮，探出头看她又什么情况……

结果她说，门锁住了，我没带钥匙，脸上居然有点委屈……

好么。原来她出来的时候，门自己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