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来洗了脸，下楼去找间小超市，买了一瓶芬达回来。包子看我拎着一瓶芬达晃悠进门，脸上就笑嘻嘻的。

梅姐说，不能喝，这时候你不能惯着他。

我也笑嘻嘻的说，我们不喝，我们就闻闻味……

包子也说，就闻闻味……

我把盖子拧开，正好有气冒上来，我放在包子鼻子下面说，来，儿子，咱闻闻……

包子深深吸了一口，还像故意气梅姐一样说，真好闻啊。

我就呵呵的乐，他也想笑，不过估计一是虚弱，二是笑确实会牵扯刀口，自己龇了一下牙，还吸了口气。

我把芬达放到旁边柜子上，说，一会我喝，你闻味就行了。还冲他眨眨眼，他心领神会说，好。

梅姐拿我们没办法。

我把理疗器从梅姐手里接过来，扶着，说，你休息会，我扶着。

梅姐点点头，坐到旁边。

我扶着理疗器跟包子聊天。

问他做手术的时候害怕了没？

包子说，我没害怕。不过我妈哭了。

我心疼了一下，看了一眼梅姐，她没说话，就是很安心的看着我和包子。

我说，她一向胆小，咱能理解。

我又问，做手术自己还记得不？

包子说，一开始都记得，后来睡着了。

我又问，护士姐姐对你凶不凶？

他说，一点都不凶。

我说，长的漂亮不？

他说，戴着口罩呢，看不见啊……。口气还有点遗憾……

嘿嘿嘿嘿，我就乐。

他不敢笑，也吼吼吼吼的乐。

梅姐突然说，你把张演送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送回去了，还在她家吃了碗面条。

梅姐说，她在你家过的年？

我说，没有，过完年小涛把她接过去的。

梅姐点点头。没说话。

我又说，互相见父母，好像快订婚了。

梅姐疑惑的哦？了一声。

我点点头，说，我二姨他们过些日子要去她家提亲，双方父母见面，快的话，估计他俩今年就能结婚。

梅姐说，这么快？

我说，我二姨他们着急，估计怕到手的儿媳妇跑了。

梅姐呵呵笑了一下，说，跑不跑他们说了可不算。

梅姐语气有点怪，我看她表情，又好像是开玩笑。

我说，小涛估计也有点着急，这不是年前不久才闹过分手么。

这种事，着急有什么用？

梅姐今天感觉有点八卦……

我点点头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反正是也不太了解。我二姨他们可高兴了，各种显摆他们的准儿媳妇。

张演呢？梅姐问

张演也挺高兴的，有礼貌，很懂事，我们一大家子都很喜欢她。

梅姐说，她确实是个好女孩。

我说，是啊，小涛能娶她，是好福气。

梅姐说，小涛娶她倒未必是福气。

我感觉谈话的方向，由梅姐主导着正在走向危险的境地。按照我一贯的方针，应该是及时的绕开。不过今天不行，我已经做了决定，并且下决心选择了自己需要维护的，关键是我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算是已经付出了代价的话。我不能让有些事情总是悬在大家的心上。我给了梅姐承诺，就不应该用承诺去为难在这个承诺中的人。

我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其实她嫁或者不嫁给小涛，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也觉得小涛和她不怎么合适。我倒希望她能找个和她更合适的人。我有时候觉得她好像知道我很多事，这样频繁的出现在我生活中，让我没什么安全感，她如果找一个和我完全不搭嘎的人，远离我的生活，我倒觉得不是坏事。但是如果她选择了小涛，对我那个老实弟弟来说，甚至是对弟弟那一家人来说，又好像都能挺开心。所以，他们结婚的话，我也会祝福他们。不过以后还是越少打交道越好。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

我还没说完，梅姐突然说，她喜欢你，你知道么？

哎呀我去！今天同样的问题怎么又出现一次。这是什么剧情？

我歪着嘴角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喜欢我的人多了，等她和小涛结婚以后，希望她还能继续喜欢我，这样起码我去她家混饭吃的时候她不会赶我。

包子不知道在旁边听没听明白我们说的这些有点深奥的话，突然插嘴说，我挺喜欢张演姐姐的……。

我笑了，我说，那等你长大了去娶她给我和你妈妈当儿媳妇。

包子摇摇头说，到那时候她就老了……。

我说，没事，我和你妈妈不嫌她老……。

包子又摇摇头说，到那时候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

嘿！这小子!你都是跟哪学的这些啊？我点点他脑门……。

梅姐说，你们认识多久了？……

梅姐应该是有点明知故问，不过我还是闭着眼睛算了算，第一次见她是在机场……

我说，半年多了，去年夏天去机场送小涛的时候认识的。

梅姐说，她其实挺了解你的。

我说，一小部分而已。

梅姐叹了口气说，你啊……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脸跟包子开始胡乱聊天。

问他打针疼不疼。

包子说，疼。

我问，你没哭吧？

包子说，有一针特别疼，是从后背扎的……

我问，那你没吱哇吱哇的乱哭给我丢人吧？

包子说，差点就哭了，我就大喊了一声。还把护士姐姐吓了一跳。

我说，行！你厉害，出了院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梅姐看我们嘀嘀咕咕的聊天，就没有再说什么……

理疗器到了时间，滴滴滴的响。梅姐出去找护士来收机器。

护士边收机器，边对包子说，小朋友要起来走一走。

包子皱着眉头不太乐意。

估计折腾一下，还是会疼。

梅姐劝她，要听医生的话…………

这小子的脾气我摸得比较清，也懒得劝他。

我说，起来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包子一听活动范围不是医院走廊。还能出门。小手一伸。让我把他抱了起来。

梅姐说，不行吧？

我说，穿暖和点，戴上帽子。别着凉就行。

我让梅姐给包子穿好病号服，然后我把我的厚羽绒服给包子套上，我的衣服长，他穿上以后快盖住脚面，包的很严实。再戴上帽子。

我扶着他慢慢的挪着走，他怕扯着伤口也不敢走快。我们就那么挪着，挪到电梯，下了楼。

其实我也不敢让他出大门受了风，这时候感冒就麻烦了。我们就站在一楼门厅，看了一会热闹。就回去了。

医院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傍晚包子姥姥送了饭过来，他姥爷也过来了。我和梅姐吃饭，包子的姥姥喂包子吃粥，他姥爷就坐在一边，和包子轻轻说着话。

包子的姥姥是苏浙一带的人，做饭口味很淡。不知道她和她那个湖南老伴是怎么调和口味过了一辈子的……。

吃过饭，包子姥姥和姥爷就走了。我们给包子擦脸擦手，还擦了擦身上，他有好一阵子没法洗澡。

收拾收拾，就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我让梅姐回去休息，晚上我在这里陪护。

梅姐犹豫了一下，看我很坚持。就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