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演说，别了，你上去别把叔叔阿姨吵醒了，你穿我的吧……。

我想了想说，行。

张演从包里翻出来她带的另一件外套，递给我，她比我稍矮一点，瘦一点，不过冬天的衣服都比较大，我穿上她的衣服也凑活能扣上，她看我穿上了她的衣服，嘻嘻笑了一下说，这衣服不太适合你，我也低头看了看，确实，有点太淑女，她又把自己身上那件脱下来递给我说，你穿这件吧。我穿那个。

我两又换了外套，我低头看看自己，顺眼点了。而她穿上那件衣服以后，还挺好看的。气质这个东西，诚不欺人啊……

走，我们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里的大门，出了门，一股凌冽的野风，把我们吹的顿时很兴奋，进了院子，我轻轻回身关上房子的大门，然后蹑手蹑脚的向着院子大门走去，院子里很黑，张演跟着我后面，我怕她不熟悉地形磕到，顺手就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我拉着她，经过院子，打开院门溜了出去。

顺利溜出家门，我们都很开心。这才哈着气看天空的星星，那天星星真是多，空气质量好的地方就是好。

我没意识到，从出了房门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拉着张演的手没松开，直到我们手拉手的走在小县城的街道上，我才意识到这点……。

（六十九）20141009

如果我闭上眼睛使劲的回忆，我和张演上一次的手牵手，还是在居庸关的长城，就在我呼哧带喘极度缺氧几乎窒息的时候，张演伸手拉了我一把。

其实爬过山的人都知道，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拉一把根本没什么用，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歇一歇或者转身下山去，也可能还有一种作用就是把对方的速度也拉的慢一点，也就是用拖累别人的方法，缓和自己的体能不足，使得差距不那么大。

若干年后想起来，时不时的拉兄弟一把，其实是我和张演之间经常上演的戏码，多数都是张演拽着我往前走，唯有那天晚上，可能是潜意识的关系，是我，把张演从温暖的房间里，拉到了黑天漫地荒风凄冷的尘世中。

出了院子门，家门前是早先的护城河古道，现在已经干涸，河边有一条平缓不宽的路，路边整齐的中着一排杨树，也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隐约能看到路的轮廓，我们就随便捡了个方向，缓缓的往前走……。

我侧过脸，攥了攥张演的手问，你害怕不？

张演没有看我，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点缀着点点的繁星，说，应该害怕么？

我说，我以前看过一个矫情的女作家书里有这么一句话，说，还有比这天地之间更安全的地方么？

张演嗤的一声笑了说，安妮宝贝哦？语气是有点好笑的那种。

我打了个哈哈，说，我这种博览群书的人啊，这种小清新代表作，肯定要涉猎一二的。你也看么？

张演点点头，说，以前有个室友从国内带过去，我也看过几本。

我点点头，说，对啊，很是风靡过一阵子。

其实我没有说出来的是，看安妮宝贝书的是蝈蝈……

在我们后来撕扯折磨的两年时间里，蝈蝈有一段时间很是痴迷于安妮宝贝的书，并且时不时的被书里浓重的抑郁感弄的心情低落甚至有初级抑郁症的病兆。我也跟着顺手拿来就看一看，我现在已经不太能记得那些书里都讲述着什么样的故事，我只记得那些文字透着冷冷的怪怪的深蓝深蓝的色调，很奇怪，记书会记成一种颜色，不过我的记忆一向是这么奇怪……。

还好那作家作品不多，蝈蝈喜欢了一阵子，劲儿也就过去了，不然的话，神神叨叨的什么迷恋麻布裙子光脚穿球鞋，头发黑长直，爱恋理平头穿纯白棉布衬衫带浪琴军表的男纸，着实让人也是受不了。

插句闲话，那作家女纸后来好像也不zuo了，出的书也一本比一本素净，再后来也安心嫁人生子，最近还改了个很接地气的名字。这是不是说明一点，甭管多zuo的女纸，都经不起岁月蹉跎，直至真正说服了自己，也就内心静好了。

张演接着我话茬说，那你还涉猎了哪些？

我把思绪从蝈蝈那里拉了回来，说，除了正经书，都涉猎。

哈！主要呢？

主要……以漫画和寓言小笑话为主。偶尔看看知音读者故事会。

张演笑了，哦……以漫画为主，延伸到安妮宝贝……还有知音读者故事会？？

我也笑了。对，基本就是这种阅读习惯。小时候还把那本叫家庭医生的杂志当黄书偷偷看过……。

哈哈哈哈…你启蒙的很学术嘛…张演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有点大……

这种小乡道，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一辆车和一个行人，只有我们两个慢慢的溜达着，连个路灯都没有，远远传来不知道谁家院子里被惊动了的狗叫声，想想也是有点阴气，不过也许那天晚上的美好，也就是因为在这昏黑的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黑暗像一种很安全的保护罩，把我们两个与很多事情隔离开，某些见不得人的情绪在黑暗里肆意的弥漫开来，人也就放松了，一放松，愉悦随之而至，时间突然和美好这个词挂上了钩……

走了没多远，我们路过了一个磨。是的，一个磨……

说来也神奇，这个东西确实很不常见，哪怕就是在农村现在也不多见这个了，可是就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的乡道旁边一户人家院墙外，我们看到一个不太大的石磨。墙里亮着的微弱灯光，还正好能照到那个磨。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玩意还是很稀奇的。于是我先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居然可以推，我对张演比划了一下，让她站在一边，别吱声，我就把磨的那个杆，轻轻抬起来，一使劲，推动了，再一使劲，咕噜咕噜的，就推了一圈。后来知道我方向都推反了，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好玩。

我推了几圈，身上微微的都有点要出汗，张演冲我招招手，意思是她也想试试。我轻轻的把磨杆放下，然后闪到一边，张演也像我那样，轻轻抬起磨杆，当然，方向也是反的，一使劲，没推动，再一使劲，还是没推动。

可能推磨也有诀窍。第一下只要推起来，往后就推着轻松一点了。第一下一定要使很大劲，反正看张演推了两下没推动，眉头都皱起来了。我扑哧的就乐了。

我走到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帮她一起推。

我先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一、二、三！

约定俗成，数到三，我们就一起使劲，奇怪了，还是推不动，不知道是哪里卡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也奇怪了。就两个手一起上，张演曲着手臂在那使劲，我站她后面，两个手一起上，正好变成了我把她环在怀里。就这样我们的姿势变成了后背式拥抱，不过为的是推磨，所以这么暧昧的姿势居然我们谁也没注意。

我嘴正好凑在她耳边，我又数，一、二、三……她发边有香气，不过我还没来得急心猿意马一下……哎呦，这回磨推的转起来了。结果她手臂一直，正好顶了我一个趔邂，我所有重心都在磨杆上，啪叽！跪在地上就摔了个狗啃泥……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