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盯着她，她就盯着我……。好一会，她叹了一口气，走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她嗤的又笑了……。把手里的那个东西递给我……原来是个冰包……

我接过来压在脸上，凉凉的顿时人清凉了不少……我用冰包托着左脸，张演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问了我一句，疼么？

我撇了她一眼，说，你下手可真狠，你是想把我眼珠子打出来下酒么？我好好的自尊心被你打的四分五裂……。头回遇见想请人上来喝酒用这种大招的……你有烟么？？

张演转身又进了厨房，两声开关橱柜门的声音，然后她拿出来一个空酒杯和一盒烟。我一直抽的那个牌子。真巧……

我把烟拆开，拿出一根递给她，她把两个酒杯都倒上酒，摇摇头，表示她不抽。不抽烟居然还备着烟，还是我抽的那个牌子。我也没再谦让，点上，深吸，长长的一吐……。呼…………

她也没烟灰缸，我顺手抽了一张面巾纸，就把烟灰弹在上面……。

她坐在我旁边，把一杯红酒往我面前推了一下，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小口，我一手托着冰包，一手夹着烟，间歇的弹一弹烟灰，我们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很安静……。

你们喝了多少？张演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两瓶多吧……我吐了一口烟回答她的问题。

白的？

白的。

小涛没什么酒量，张演说。

我点点头，嗯，苦胆水都吐出来了……纯粹就是想把自己往死里灌。

张演叹了口气说，你不该让他那样喝酒……

我笑了笑。当然是带着怒火的笑了笑，我转脸看着她问，你觉得是我能劝的了或者我说了就算的？

张演没有说话……。

我转过脸不想理她……怎么感觉这人这么无情无义的……。

我们又都不说话……。安静了好一会

心里烦躁的不得了，感觉有一肚子话，可到了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把冰包扔到一边，端起酒杯，我也喝了一口……

张演淡淡的说，不冰敷会有印的……

我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顺手给她也倒满，说，我想起一个笑话，一个人去报警说，刚刚有个傻X无缘无故的打了自己，让丨警丨察快去抓人，丨警丨察就问，是谁打了你啊？那人说，我不认识啊！丨警丨察又问，那人呢？那人说，跑了啊！丨警丨察说，跑了我怎么知道谁打的，怎么抓啊？那人说，你也是傻X吗？我脸上有他的指纹啊

张演又嗤的笑了，说，你骂我……

我没骂你，我就是突然想起这个笑话了……。

张演说，我不跑，你报警抓我吧……。

我叹口气说，算了……你请我喝酒的目的是好的，不适当的只是方式而已。我原谅你了……。

张演把冰包拿过来，把我的脸转了个角度，把冰包帮我压在左脸上，说，那我还是快点把证据销毁了吧……。

于是我们的姿势就变成了坐在沙发上面面相窥……。换一种形容就是大眼瞪小眼，当然我们两倒都不是小眼……。

然后我们凝视片刻，我就把她揽了过来，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想什么呢？情节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这会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么？你真是不了解我…………

事实就是，我看着张演，她看着我，然后我说，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长的可真一般…………

张演明显楞了一下，她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景下，做这种表述……。

我嘿嘿一乐，继续说，不过，你当时对小涛的那种感情，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话题终于转入了正轨，虽然是这样的场景和姿势……

你是小涛的初恋，也是唯一。这个我很肯定，你们之间的感情干净并且周全，让我很羡慕……。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那阵子我在经历一些复杂的事情……

张演点点头，没说什么，估计也回忆起了那天我接蝈蝈的电话的场景……

我接着说，我感觉我活了这半辈子，一直都在经历一些复杂的事情，其实我这个人不复杂，我喜欢用简单的方法处理遇到的所有问题，如果处理不了，我就先躲开，时间长了，它自己就会云开雾散水落石出……可是小涛不一样，他一直都是简单的，他不懂这些，所以如果他遇到了复杂的问题，只会更加复杂的去纠结，更不会去逃避，因为逃避不是人的天性，人之所以逃避很多的事情，是因为伤过，疼了，下一次就一定会逃的飞快。小涛不会。一个简单的人其实很可贵，他为了你能特别勇敢，这种勇敢是复杂的人做不到的。我也不求你珍惜他，因为你有权利做自己的任何选择，我的责任是尊重你的决定，然后陪伴我的弟弟。就像今天一样。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想跟你好好的聊一聊。

嗯，张演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小涛今天喝醉了，我也喝了不少，不过我没有醉，他跟我说，他不想离开你，不想失去你，哪怕你不爱他了，只要你让他爱你，他就很满足……

张演还是点点头，可是眼圈红了……

我还是继续说，我觉得他是个傻孩子，爱情的美好在于一种情感上的互动，我对你笑，你对我笑，我摔跤你搀扶，追跑打闹陪伴缠绵说情话，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如果没有这些，爱情就是残忍的，单方面的坚守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对自己耍脾气，是固执不可理喻的……。可是在大多数人那里，即使不可理喻也是非常过瘾的爱情，陷进去了，就出不来，哪怕最后能摆脱出来也是脱胎换骨的深刻领悟，有时候人就是因为这些就改头换面，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可能……。其实我还是喝醉了，不然我不会这么话痨…………

不过我还是要继续说，

张演，有时候我想我知道是什么影响了你，我也不是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二傻子，我自己有着一个隐喻着严重缺憾的人生，不管我自己承认不承认，你是聪明的女孩，你其实多少也有点了解我。因为我自己的缺憾，我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过的不好，反正我已经很难过的顺心顺义心平气和了，我就总是单纯的想尽自己的力去守护身边这些人的完整……我也不是标榜自己，我纯粹就是一种胆怯，是的，我就是一种胆怯，我特别害怕身边的人，因为我的这些缺憾，而跟着我一起不完整，一起遭罪，那我就是救赎不了自己还害了别人。我舍不得害小涛，我更舍不得害你，因为我觉得你很…………。美好…………

张演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流，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声音，连抽泣都没有……

对，你就是很美好，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在我这里从当初那个“长的可真一般”偷偷的摇身一变，变成了美好……。

嗤，张演又笑了，哭着笑，或者笑着哭？是哭着笑吧……。

有时候我想远远的躲开你，可是我又想悄悄的看着，我希望能看着你笑，看着你幸福，我总觉得自己给你带来了很多的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