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阿声拿钱要孩子的事终于传到阿东的耳朵里去了。
因为这事，阿东和阿声完完美美地吵了一架！
是阿声把王小燕母子安顿后的第五天。
那是个晚上。
阿东从外面回来，进门的时候都用脚踹着门。
阿声心里多多少少能预料到。
阿东说他在外面吃，不回来了。阿声则吃过饭，正在批改作业。
阿东气腾腾踹门进屋。
阿声站起来。
阿东发怒指着阿声，口张了很久都没说出话。
阿声是做错了事。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心有灵犀。
阿东拿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稍微缓了下，才低声却有力地说：我给你家的钱呢？
阿声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他既然问了，想必是知道前后经过。
阿声不缓不快说：“王小燕有困难。”
阿东的头摇晃了几下。
阿声知道，阿东心里有很多很多不满。
阿声早在帮助王小燕的时候就想到，阿东绝对要愤怒。
阿声说：“我知道我瞒着你做这事是我的不对！”
阿东使劲按捺自己的火气，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商量一声你都不懂？你还是老师？你这老师怎么当的？你还怎么教好学生？”
阿声的脸在红，在烧。
阿东笑了。
笑，可以笑死一个人，笑碎一个人。
阿声勉强一笑，心里疼，疼得厉害。
阿声说：“我想迟一点告诉你。我怕我那天说了，你会反对！”
阿东则站了起来，手插腰杆子，背对阿声。
阿东说：“我会反对？我能反对你吗？我现在反对你，你能把钱拿回来？”
阿声或许也气了。
阿声觉得自己从来没那么气愤。
阿声说：“我没办法拿回来，东哥。你要我拿，我拿不出。别人孩子都被人绑了，没钱过去拿不出孩子！你说怎么办？”
阿东声音一震，说：“人家绑她孩子不知道报告公丨安丨局啊？你是公丨安丨局还是***主席？”
阿声顶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她朋友！”
阿东又大声问：“那我是你什么？”
阿声无话了。
阿东也无话，又坐下。
两个人静静的。
良久。
阿声才说：“这钱算是我帮他们的。”
阿东平息下去的气焰有被激起，怒道：“你是在和我分家吗？”
阿声又没了话。
又良久。
阿声才又说：“我不能袖手旁观吧？”
阿东的愤怒真的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接着，他打算指责出一连串话。大概指责，骂什么阿声无心思去听。
阿东最后踢凳子出门前，扔下一句话说：“拿孩子要挟人的叫什么？”
阿声没答应。
阿东出去了。
等阿东走出名，阿声追到门口，朝走远的阿东吼：你别找事！
阿东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远处，路灯昏黄。
天际，一颗星都没有！
重回到桌子前，阿声再也耐不住笔批改学生作业。
48
值得庆幸，阿东没有去找陆家生事。
阿声后来觉得，阿东找陆家造事也许他心里的不满发泄完毕一切都回到原状。可是，阿东没有去生事。
后来阿声才知道，那晚阿东出去后，去了一家歌舞厅。在歌舞厅与几个当地认识的广东人喝酒，学着人家跳舞。也就是那晚之后，或许更早之前，他与一个女人有了一层说不清楚的关系。这是后话。
阿声在日后的日记常常说：神仙炼后悔药，却在药里忘记加入时光倒回方子。就算吃了后悔药，你仍然为此心痛，为此念念不忘！
49
那晚争吵之后，阿东经常跑上海和深圳，在广州停留的时间非常少。
也就是阿东在广州呆的时间少，阿声又有机会做一件连他自己都不能自主的事情。
这应该是一九九三年的五月下旬。
在五月八日，阿东从上海回广州住处，之后呆两个晚上。
第一晚，两个人吃饭，例行做些两个人的事。完事后，阿声觉得两个人忽然陌生得很，例行的事不如当初，激情荡然无存。
阿声当晚尽力去配合，去抚慰，用心，用情。
阿东也会在过程中笑，但笑得很苍白。
完事后，阿东感叹一句：“也都那么回事，人都一样！”
第二天，家外面发生一件事。是附近邻居家孩子打架，有孩子受伤了，有孩子哭。大人因为孩子的事互相针锋争吵。
阿东和阿声原本在屋里坐着忙着，听到外面的声音，阿东第一个走了出去！
就在门口。
阿东静静看了很久。
阿声站在窗户边上，用很长的时间看阿东。
阿声观察阿东。
阿东的视线盯着人群中哭闹的孩子。
瞬间，阿东也会笑。
外面打架的孩子的父母又要动粗，眼看大事就出，阿东便冲了上去。
两方父母被阿东扯开。
阿东很有力度地说：“吵什么？孩子闹闹就行了，就算了吧！”
受伤孩子的父母对阿东说：你看，他们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有没有理？你说！
另一方孩子的父亲蛮横站上来，说：你孩子没错？前天把我们家孩子打到水沟了去了，你问问大家。谁不知道？
两方家长就这又吵又动手，阿东夹在中间。总之，双方都不能逾越阿东的位置打起来。
最后，阿声走出去了。
阿声对争吵的家长说：孩子还小，这样大吵大闹对孩子也不好。孩子打架互相好好说一下就好了，大家都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阿声还说了很多很多。起初，家长们不买账，末了阿东来一句：“孩子给你们这么教都给教坏了！”
阿东不再管了，大声说这句话就转头回屋里。
余下，大家安静，双方家长不再争吵，嘟嘟囔囔各自领孩子回家。
人散的时候，阿声还在原地站着。
回屋里，阿声安慰阿东说别人的事没必要生气。
阿东没话。
那天晚上吃饭，阿东给阿声说那么一句话：上次回东北，我们家的问孩子怎么办？
阿声知道阿东话里的意思。
阿声光是吃饭，没回答阿东的话。
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
阿声知道活脱脱的现实就摆在自己面前。
吃完晚饭后，阿东出去了，一直到下半夜阿东才醉醺醺地回来。
阿东去了歌舞厅。
次日中午，阿东离开了广州。
接着，整个五月底，别的事来了。
很彻底，很自然。
阿声后来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后果如何？现实如何？来不及考虑，我已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