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阿东开始谋划他服装生意。

关于服装生意的事，阿声根本没机会插手，更不用想说点什么建议，一旦涉及到反对的意思，阿东就不理人。

多次这样，阿声也不敢说什么，怕有些话说多了，两个人就疏远。

阿声在日记记道：人和人之间，就是多一句和少一句的距离！在乎他不是为他多说多做什么，而是多看他，想他在做什么。

阿声自己这边除了上课下课似乎没有什么事可做，偶尔阿东服装合伙人上门来吃饭讨论事，他也帮点忙，做做菜，陪聊点什么。当然，王小燕的事，阿声一直心里眼里行动里都在做。

关于王小燕的事阿声做得静悄悄，阿东全然不知道！

也就是阿声静悄悄的挖掘王小燕，后来才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

也就是才有后来的这些甜蜜的，快乐的，悲伤的，挣扎的事情！

35

阿声真正与王小燕面对面说话是在这篇文章发表之后。

文章就写在日记里，在阿声日记里这篇文章算是最初稿，当天写应该不是很顺畅，应该修改多次。到后来文章发表在XX刊上，正稿与初稿内容有些出入。文章发表后他裁剪下来贴在这日的日记页面上，连同稿费回执单也贴在一起，稿费是十二元五角钱。

这篇发表文章的题目是：《耳光响亮》，原稿修改两个版本题目，一个是《袁菲的信》，一个是《被儿子打耳刮子的女人》。

下面是摘选阿声文章日记稿上的正文：

门外的鞭炮噼噼啪啪响亮，袁菲家紧闭的门一直没开，她父亲咧一口龅牙对守在门口的相邻笑个不停。鞭炮响，所有的人喉咙里紧张的气息终于吐了出来。鞭炮响到最后一声，袁菲的母亲打开门走出来，对门外的人说：“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这个时节是冬天，空气里又干有冷，人说一句话，头上弥漫的气雾都要飘雪的光景。

躺在屋里床上的袁菲满头大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孩子生下来自然是好事，坏事也随之而来。话说生孩子的头三天，她丈夫在河里救人把命搭上了，丈夫后事才刚刚办完，喜事接踵至来，也算是悲喜交加！往后一个寡妇怎么带孩子？心里一想，袁菲泪流满面。她母亲倒觉得生孩子痛苦，熬了碗姜汤进来给她喝，劝道：“生孩子都疼！过几天就好了！”袁菲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自然不想让家里人看出心酸处，应景勉强浅浅一笑。

第二年，有人来给袁菲提再嫁的事宜，她父亲母亲鼓励出嫁，袁菲本人心里装着自己死去的丈夫，添个孩子，心里怎么能容下个新男人？给拒绝了！她母亲说：“你还年轻，你嫁了，孩子留下，以后过去还能生。”袁菲道：“一个家没了男人，女人也能撑起来。一个孩子连爹妈都没有，他怎么撑？”

她父母从此不提再嫁的念头，一晃眼孩子上了学。

上了学的孩子懂点事，有时没时问袁菲自己爸爸的事情来，袁菲多次对乡里邻居说，孩子小能瞒就帮瞒着些，怕孩子知道自己没爹心里难过。话又说回来，以前她丈夫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善人，她这话说出去，大家都兜住，没吱一声给孩子。到孩子八岁这年，他还以为他爸爸出远门发大财去了。殊不知其中袁菲做了很多的手脚。

孩子一再问爸爸的事，袁菲看着孩子日渐长大，怕是事情赖不了多久，她便把和丈夫合影的结婚照拿出来；几日之后，孩子兴高采烈拿一封信跑到她面前说：“妈，奶奶说爸爸来信了，瞧！还有爸爸的照片！”信是袁菲寄出去，照片是袁菲心里滴出血来一剪刀一剪刀剪出来的呀！孩子看着高兴，她心头也满足。

没几日，孩子便又问起：“妈，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袁菲说：“你爸爸忙，说过年会回来！”

袁菲这话给孩子一个很大的期望，每过一天孩子都数着，心里口里默念快快过年。袁菲多次背着孩子掉泪。她母亲看不下去，要对孩子说实话，这袁菲哪里肯给这么做？年末，孩子再次问起爸爸，袁菲说你爸爸今年回不了，忙啊！过年前，孩子又收到一封信，信里头写几行字：儿子，爸爸想你，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努力学习！附信里夹着一缕头发。这缕头发是袁菲从死去的丈夫头上剪下来作留念用。

孩子再一次高兴满足。

第二年中秋，乡里邻居的大人都从外地回来过节，唯独袁菲家孩子的父亲没回来。孩子一早就追问袁菲，袁菲心里难过，又不好推说，只好应景说爸爸说回来，快到家了吧！孩子高兴劲显现得无法形容，没等她拦住孩子，孩子已经跑出去。这一日，孩子足足站在路口等他父亲，到该吃晚饭的时候袁菲去叫孩子，孩子却怎么也不回来。袁菲的母亲心疼她，便对她说：“闺女，你这是何苦？早告诉孩子自己也了烦心事。”袁菲道：“妈，我们能给孩子什么？给他点希望总可以吧？我们都够凄凉了，孩子也要跟受罪吗？”袁菲这番话再次打动母亲，一家人如同平常日子过下去。

直到有一日，孩子哭着跑回来要爸爸，袁菲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跟着哭了。孩子小不懂事，一股劲吵闹，争执到最终，孩子竟然一巴掌甩给他母亲，很响亮的耳光。孩子说：“妈，是你叫我爸爸不回来，是你叫我爸爸不要我了！”袁菲受一巴掌，当天晚上给孩子写一封信，照常用丈夫的语气给孩子写。

信里说：儿子，听说你为了让我回来打你妈妈是不对的，你是个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是要出人头地成为男人的人。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情你妈妈都不会怪你，爸爸也不会怪你。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吗？真正的男人就是要忍得痛苦，忍得别人的嘲笑，忍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一切艰苦。你是爸爸的好儿子，爸爸相信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收到这封信时候的孩子已经快小学毕业了，袁菲却不知道在她的信没寄出去前，孩子无意中看过了信里的内容，只是孩子也没说出来。

日子一日一日过下去，袁菲的信也一年一年写下去。等到孩子高考结束，袁菲人未老，却色先衰。母子两个人的谎言一直对演，谁都没有捅破。

儿子上了大学，这一日，袁菲意外收到儿子给自己的来信。

信里处处感恩，处处动人之情：妈妈，您为了我受苦了！儿子不该打你一巴掌……

这篇文章写在前，以上文章本应该不能和王小燕一家产生什么联系。时至最后，阿声不得不感叹道：命运！用命运来说故事的人是最可悲的人！

人生的另一番景象谁有能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