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饭摆在面前。
阿声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看着白花花的米饭有点发木。
阿东捏拳头来来回回击额头。
两人无话。
阿声绝对，可能刚才能说的都说完了吧！
刚才。
刚才算一场“战争”吧！就如打雷一样，响了一下下。
刚才，阿声的声音也如雷一样，也响一下下。
雷音停了，威胁到阿东的人散了。
制衣厂的人散时，丢下一句话：“公丨安丨局迟早是抓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在厂里什么位置！”
这是威胁的话。
阿东连续“操”了很多下，便静了。
阿声扶他回屋，他也没动。
阿声不敢说话，这个节骨眼，阿东多半心里窝火。
于是，阿声也站着。
阿声等阿东发泄。
结果，阿东如阿声所想的那样，吼了出来。
阿东朝制衣厂的人离去的方向吼道：“坐牢也拉你们一起！拿刀子挂我脖子我也不怕你们，孙子！”
就几声，阿东转身回屋。
后面，阿声看制衣厂的人离去的方向，没有人影，阿东的回音早已消失。
做饭期间。
阿声尝试安慰阿东。
阿声话出当口，阿东就说：“这那儿跟那儿呀？不需要安慰。”
阿声安慰他就是等于安慰自己，尽管他相信这些事都和阿东无关，可是，斗争的输赢显而易见，敌众我寡，钱权在握。
阿声便又对阿东说：“要不，我陪你去躺厂里吧！事情迟早要解决，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阿东怒了：“是他们自己解决，拉屎还找人给他抹屁股！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被人欺负得很可怜啊？”
阿声反驳，辩解。
阿东仍然说：“捅刀子我也跟他们干！谁怕谁啊！”
阿声觉得好笑，不免真笑了出来。
阿声笑完说：“你捅了人跟谁讲理？”
阿东说：“我不信没天理了！”
阿声说：“天理是什么？很多事情没天理！我们能避开就逼开，跟他们斗是斗不过的！”
阿声了解阿东，就他的脾气没撞到南墙是不回头的，要真根究到底，吃亏还是自己。
阿东听阿声的话沉默了。
一直到饭摆上来，两人一动也不动，也没话。
阿声担心。
担心。
仍然担心。
一个人心理存在想法，通常都在沉默着。特别是存在坏想法的时候。
阿声努力去拿起筷子，然后夹菜放到阿东碗里。
两人仍然没话。
阿声眼睛怔怔盯住阿东。
末了，阿东冷静地说一句话：“我又不是下不来床，你回来做什么？”
阿声又夹菜过去。
阿声说：“你的伤多注意点。”
阿声没有正面回答。
大致上两个人都能领会到各自的意思。
阿声知道阿东不想让他来回跑，学校到家这边毕竟有一段路的距离。
而阿东再傻应该也能了解阿声的心意。
阿声说：“你们厂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
阿东没话。
阿声也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阿东催促阿声回学校。
阿东催了三次，阿声没动，他发火了。
阿声见他发火故意走出门，但在门口不远处站住。
阿声怕制衣厂的人再来，怕阿东自己去制衣厂“受裁”。
不料的是，阿声才站定，阿东一拐一拐出门，望住阿声，没话，一只手软绵绵朝阿声示意摆手。意思是让阿声去学校上课。
一会后，阿声从阿东眼前消失。
等阿声再从学校回到家，阿东已不在。
门没关，敞开着。
锁头掉在地上。
18
阿声懵了。
阿声的懵有两点。
一，阿东的事。
二，学校老师于芬芬的事。
先说于芬芬的事吧！
关于上次在学校几个学生打架的事，学校给阿声一个批评。
这次批评是在阿声要离开学校当间。
离开学校这点，阿声是存在自己的错误，没到下班的时候走理应错。
阿声找主任请假，主任不在，恰好于芬芬老师在，也因为学生于是是于芬芬的儿子的关系。
阿声请于芬芬给告个假。
于芬芬当然也答应了，阿声没出门口，主任似乎听到阿声对于芬芬说的话。
主任也没问个清楚，就直接训道：“上次处分没下来呢！私窝了（估计就是私自解决，互相包庇妥协之意）。”
阿声见主任，没在意他话里的意思，扬面上去打招呼解释家有事要请假。
主任说：“听到了。韦老师，我告诉你，别人代假是不算数的。我不在就不能等等，也不能去找找？”
阿声再三解释家有事。
主任四十来岁的样子，挺严肃。
在学校里，唯一让阿声悚心的人就是主任。
说白了，阿声怕他。
其实，阿声多多少少觉得主任有点像父亲，特别那眼神，那个子。
主任说：“都老师了，还学生呢？什么事都得起好头，不然你怎么带好学生？”
阿声连连说是。
于芬芬似乎是看不过去。在私底下，阿声见过其他老师议论过主任的为人，也听过于芬芬议论过。更具体的事，应该是主任有个亲戚没结婚，主任向撮合于芬芬跟亲戚成事，于芬芬没答应，大概是因为主任的亲戚接受不了孩子，要让于芬芬将孩子扔了的意思。总之，主任和于芬芬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叫人说不上来。
这下，于芬芬说：“哎呀，主任，人谁没几急啊！通融通融嘛！”
主任哼的一声，嘟嘟囔囔地说几句，于芬芬应该没听到，阿声倒是听到了，他大概说的就是没上没下，没老没小！
阿声没回答。
主任去办公桌坐下，眼都不抬。
主任说：“假条是要补的，找人写签字可不是你自己签！出了事谁给你负责！”
阿声没话，急忙道桌子上拿纸拿笔，两下子写好了假条。
假条递上去，主任没接，端一杯茶喝，口里说：“茶苦啊！你得慢慢喝。急了，更苦！”
阿声脸上一直笑，谦虚点头。
于芬芬叹息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于芬芬说：“主任，上次的韦老师班里的事您也别老记着，过去了不是？韦老师又不是个坏老师，瞧，他们班那些孩子多喜欢他！”
主任眼镜挂在鼻子上，眼珠子快瞪到镜框上面去了。
阿声看主任这举动不免笑了出来。
主任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便收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