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声头没仰,酒吸进口里,淌进喉咙里。
阿声的脸一下子滚烫。
接着。
阿东对他父母说来年的打算。
说到兴处,阿东一家都笑,阿声也跟着笑。
那一刻,阿声才觉得像过年。
阿东的父亲问阿声说:“家里给你写信吗?现在有电话,给他们打电话了吧?”
阿声笑笑。
阿东说:“爸,好端端你扯人家家里干啥!”
阿东的父亲故意的瞠视阿东说:“我这是关心声儿!”
阿东笑了。
阿声说:“我,我联系过家里。”
阿声也没说谎,确实联系过,写过信,但是都被退回来,寄过钱,也被退了。
阿东的父亲还是追问:“他们想你回家了吧?”
阿声笑着,点点头,又摇头。
阿东的父亲看到阿声不愉快的样子,便让阿东斟酒。
阿东的父亲说:“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来,伯父陪你喝酒!在外面做事要学这个!”
阿声没动杯子,阿东的父亲已经喝下了。
阿东的父亲说:“喝呀!”
阿声举起杯,一倾而下。
聊到最后,又提到结婚的事上来。
阿东的父亲说:“西东,咱家就这样,以后碰上个能叫你上心的姑娘你别嫌弃人家!能过日子就行。我跟你妈,半辈子都过了,她不嫌弃我。挺好!”
阿东点头,算是答应。
这一顿饭上,秧子和阿东的母亲都没怎么说话。
阿声也很少说,说得最多的是阿东。
吃完饭,阿东又陪他父亲聊,他父亲又把当年文丨革丨的事情搬出来。
阿声听了一阵,看到秧子收拾桌子自己自觉上去帮忙。
这一次,秧子让阿声坐着,不需要帮忙。
阿声一身的羞,从新回到位置上坐。
阿东跟他父亲说:“过了年我可能再去趟南方!听说现在广东那边有很多事情做。阿声说去,我也想去!”
阿东的父亲说:“不拦你!自己在外面别生啥事就好!”
阿东连连答应。
阿东的母亲其中没好气讽刺阿东几句,都是叫阿东学好的话。
最后,阿东的父亲塞给阿声一个红包。
阿声不敢要哦。
阿东催阿声接了。
阿东说:“我爸给你的压岁钱!”
于是,这晚的幸福,美满,团圆结束了。
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事。
阿声觉得应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都睡了。
阿东睡着了。
阿东家的外面还是那么喧闹。
鞭炮声搅得阿声睡不着觉。
或许阿声反转难眠把阿东弄醒了。
阿东下意搂住阿声。
阿东关心地问阿声怎么了。
阿声还是如前一样,总说自己没事。
阿声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心里乱乱。
很久。
阿声说:“东哥,我不想去广东了。”
阿东问:“那你想去哪儿?”
阿声摇头。
阿东说:“今天你咋了?放心,过了年咱就走,你别闹心了!”
阿声把头往阿东的肩膀上靠。
阿声禁不住掉泪水。
阿声想和阿东说自己一个人离开,话到嘴里又说不出来。
阿东感觉到阿声是哭了。
阿东问:“你究竟是咋的了?”
阿声还是不说。
阿东知道阿声有心事。
阿东说:“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阿声想了想,还是说了。
阿东听说阿声要离开他,他发了疯压在阿声身上。
阿东说:“我不许你离开我!声儿,你真的不能这样!”
阿东压在阿声身上。
阿声笑着说:“我也说说而已。”
阿东说:“说说都不行,想都不能想!知道不?”
阿声点头。
阿东笑了,跟一个孩子似的笑了。
往下。
阿东亲阿声的脸,脖子,胸口……
阿声知道,一会儿之后,外面怎么喧闹自己都能睡着。
阿声觉得很刺激,外面的喧闹和自己耳朵旁边的喧闹融合在一起。
这是一首美妙的歌曲。
阿声陶醉。
阿东要阿声侧身阿声就侧,要阿声蹲阿声就蹲。
阿声沉醉在这个美妙的世界里。
阿东则在阿声的耳根悄声说:“以后,我会跟爸跟妈说的!”
阿声小小的应声。
接着,喘息,甚至呻吟。
骨骼在肌肉里来回碰撞处的响声……
到了阿声居上,就在阿东的身体上。
阿声这么认为,现在是一人之上,万物之下。
阿声正对面是门,门偶尔会动,发处小小的响声。
外面有风。
很久。
阿东身上汗粘在阿声身上,阿声身上也出汗。
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要结束之前,阿声被惊吓到了。
似乎门外有响声。
很沉重的声音,似乎人摔倒声。
阿声让阿东出去看看。
阿东说是外面的风吹倒了什么。
阿声还是不放心,更多的他认为是阿东的家人在外面。
不管怎么说,阿东听阿声的话,披上被子去开门。
忽然。
阿东喊了声:“爸——”
阿声急忙把衣服穿上,鞋子都不穿跑出去。
只见,阿东的父亲倒在门口。
在阿东屋子的门口。
阿声傻了。
阿东喊了几声,阿东的父亲都没有回答。
阿声怕阿东冷,让他进去穿衣服。
阿东穿衣服再出来,阿东的母亲和秧子已经出来了。
灯亮。
人影稀疏。
162
阿东把他父亲放到炕上。
一家人急忙拿酒给阿东的父亲刮身子。
阿声则去加大火。
一会儿之后。
阿东的父亲醒了。
阿东的父亲长长的一叹。
阿东的父亲叹出了声音,叹出了泪水。
阿东说:“爸,你这咋了?”
阿东的父亲推开阿东,用力拍炕面。
阿东的父亲说:“你给我跪下!”
阿东吓懵了,连忙下炕。
阿东的母亲也对阿东吼:“你爸让你跪你就跪!”
阿东无辜地望住他的母亲。
阿东的父亲嘿嘿的哭。
阿东似乎明白什么,泪水一掉,人已经跪下了。
阿声站在一边,也感觉到什么。
阿东的父亲说:“大家都说从来没见过像你们两个男孩子这么亲密过,比亲兄弟还亲,比夫妻都有余。我心里高兴啊!一个儿子出去两个儿子回来,我捡到宝贝了。我要是咽这口气也就算了,就你这么个儿子你叫我怎么安心闭上眼睛啊!我活这么个岁数了,没丢过人。我们祖上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让别人知道你们这些丑事你叫我和你妈怎么做人啊!你们走吧!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我到死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一辈子偷偷摸摸去吧!现在就给我滚,滚!滚……”
阿东连连认错。
阿东的父亲说:“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得起谁?我没你这儿子!你马上给我滚到外面去!”
阿东的父亲说得很激动,咳嗽不止。
秧子看她父亲咳成这样,忙对阿东说:“你们走吧!瞧你们做的好事!”
阿东哭站起来,然后拉了阿声。
阿东跪下,阿声也跪下。
阿东说:“爸,我和声儿,我和声儿过一辈子!”
阿东的母亲从炕上冲下来,一耳光甩在阿东脸上,接着又向阿声甩过去。
阿东的母亲没甩在阿声的脸上,而是她自己的脸上。
阿东的母亲哭着说:“我这是造啥孽啊!”
阿东的父亲一连叫阿东滚。
末了。
阿声说:“伯父,都是我的错!你们原谅东哥吧!我离开,你们别赶东哥走!我现在就离开!”
阿声说着,连磕三个响头。
阿东拉住阿声不给阿声站起来。
阿东求道:“爸,我和声儿真的想过日子。”
阿东的父亲抓到来一个茶壶,信手朝阿东砸过来。
茶壶没砸大阿东,落在阿东的面前,碎了。
阿东的父亲说:“你们一辈子?你们一辈子不许踏进我家的门!你记住,出去你不姓赵。你永远都别姓赵!现在给我滚!滚远远去!”
跪了很久,求了很久。
阿东家就是让阿东和阿声滚。
最后,阿东无话,朝他父母磕九个头。然后,阿东拉起阿声。
阿东说:“我们走!”
屋外。
还能听到鞭炮声。
阿东让阿声一起进去收拾行李。
阿声没动。
阿东见阿声没动,自己放开阿声去收拾。
阿东收拾完行李,阿声还站着。
其实,阿东进去的时候,秧子出来和阿声说过几句话。
秧子愤恨的说:“这就是你给他的幸福?你做到了!声儿,姐可把你当弟弟的呀!”
阿声无话可说,他这时觉得自己愧对阿东家。
秧子说:“我爸再也不让他回来了!你们能去哪儿?去坐乞丐?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就这样?我哥的一辈子就这样了?”
阿声没话,静静的。
甚至,阿声没听见秧子的话。
秧子说完就走进去。
接着,阿东拉阿声的手。
阿东说:“我们走!”
才走出大门。
阿东的母亲追了出来。
阿东的母亲就扶着门,叫又叫不出来。
阿东也看到他母亲了。
最后,阿东给他母亲跪下,直立立的一跪。
阿东的母亲哭道:“滚吧!”
阿东背起行李,收拾得乱拉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