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的母亲给阿东介绍那女孩。
女孩姓宋,阿东的母亲介绍她的时候就叫小宋。
小宋很害羞,头一直勾着,阿东走的时候她的模样都没瞧清楚。
阿东没把他母亲等人看在眼里,直接走到他父亲面前。
阿东关心他父亲。
阿东的父亲说自己没事。
阿东的母亲坐下来跟小宋聊聊,阿东没坐。
阿东生气了,说:“我还不想娶媳妇儿!”
阿东的母亲颜面扫地,阿东气呼呼的跑了。
阿东跟阿声这么说,多少还带有火气。
阿声想了想,觉得阿东这么做也有不对的地方,至少不能这么羞辱他母亲,毕竟他母亲当那么多外人的面。
阿声没责备阿东。
阿声说:“要不过两天回家再看看。”
阿东很不解。
阿声说:“你妈肯定在气头上,该回去看看。”
阿东叹息一声,没下话了。
又过两天。
是两天后的一个早上。
很早。
秧子又来了。
这次,秧子哭着对阿东说她父亲出事了。
具体什么事,阿东没等秧子说完就赶人。
秧子死活不肯走。
阿东说:“你就骗我吧你!我还相信你我是狗!”
秧子一把泪水一把泪水地说是真的,这次不是骗阿东。
阿东认为秧子和他母亲联手。
阿东说什么也不回去。
阿声看到秧子哭成这样,觉得事情可能是真的。
阿声帮秧子劝阿东。
阿东对阿声说:“你也叫我回去!他们明摆着推我去喂狼!”
阿东很坚决地说不回去。
秧子说:“爸现在话都不能讲了!要不严重我能一早就赶来吗?”
阿东就有话了,他说:“爸咋就不能说话了?口被你们堵了?”
秧子气愤道:“赵西东,你……”
秧子不再说,甩头就跑。
阿声看秧子跑出去,忙去追。
阿声追上了秧子。
秧子也没停下来。
阿声边走边说:“姐,伯父真出的是什么事?”
秧子黑着脸不回答。
阿声还是问着。
秧子怒站住,又一下子蹲下来,哭了。
阿声站着,看着,心里难受着。
秧子说:“我说的是真的!他凭啥这样!你说凭啥?”
阿声想都没想,把秧子扶起。
阿声决定和秧子一起去阿东家。
秧子几乎被阿声扶,拉着走。
阿声说:“姐,我去!东哥也在气头上,你别怪他!”
走没多远,秧子甩开阿声。
秧子说:“我爸死了都和赵西东没关系,和你有啥关系!”
阿声知道秧子话里有话,追究一想,还真伤了阿声。至少,阿声想去帮一帮。
阿声没答,继续扶住秧子。
秧子又甩开阿声。
阿声说:“姐,就算和东哥没关系,和我也没有关系,可是和姐有关系。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秧子哭得嘴巴扁扁的。
于是。
阿声和秧子来到阿东家。
确实如秧子所说的,阿东的父亲不会说话,手脚发抖。
阿声看到这一幕震住了。进来时阿东的母亲那目光,阿声还心有余悸,现在,阿声什么都不想,只想马上把阿东的父亲送去医院。
阿东的母亲看到回来的只有阿声,不免又问阿东怎么没回来。
秧子不愿意回答。
阿东的母亲似乎明白了,张口张口就骂阿东是畜生!
阿声没敢替阿东说什么。
往下。
阿声二话没说,急着背起阿东的父亲。
阿东的父亲一直在阿声的背上抖,口水还一个劲的流。
阿声背部几乎湿透了。
这个时候,满地雪,很滑,好几次阿声都要摔下。
阿东的母亲和秧子跟在阿声的后面。
阿东的母亲应该也没把之前看到的一幕放在心上,偶尔还心疼阿声。阿声的鞋子破了,阿东的母亲说冷,要回家给阿声再拿鞋子换换。
阿声感激阿东的母亲,情急,说什么也不要阿东的母亲去拿鞋。
这样,一路摔摔起起,互相更换,搭上车去城里的医院。
在医院。
阿声也忙坏了。
缴费的时候因为钱不够,第一次当那么多人的面发火。那一边,医生刚给阿东的父亲打了一针,后面应该还要做什么治疗。总之七七八八要很多钱。
阿声和医生吵,从病房一直吵到外面。阿东的母亲也帮腔,倒是秧子理智,说自己可以去拿钱。阿东的母亲不许秧子拿钱,因为秧子存的是定期,不是活期。
末了,阿东的母亲又求医生。
阿声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特别看到阿东的父亲打了针后,眼睛一眨眨都睁不开了。
阿声看阿东的父亲这情景,心慌。
阿声想了想,心里萌生出个长钱的办法。
阿声急忙对阿东母亲和秧子说:“伯母,姐,你们别着急。我有办法!”
阿声去了。
阿声的办法是卖血。
具体卖了多少,阿声不知道,只是感觉像上次给丫儿输血一样,头脑昏昏沉沉的。
医生看阿声要晕的光景就停止。
阿声问医生:“这能拿多少钱?”
医生说几百。
阿声很欣慰,觉得还能多抽一点儿。
医生不个抽。
阿声央求医生说:“病人要急救钱,你多抽点!我没事。”
医生劝说一会,又抽了。
抽完,阿声再怎么要医生抽,医生都不给,医生说再抽就没命了。
从抽血那地方出来,领了单子去拿钱。
才走出门口,阿声就昏过去了,后来还是好心人把他扶起来,送他去领钱的地方。
这一次卖血,阿声拿到了六百块钱。
当然,六百块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当然,阿东的母亲和秧子并不知道阿声怎么一下子弄来这么多钱。
阿声没说。
阿东的母亲和秧子也没问。
后来,医院答应给阿东的父亲看病了。
大家都焦急,阿声想着大家没吃饭,自己有昏昏的要出去买东西回来吃。
其实,阿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自己晕在阿东的母亲面前。
阿声说要出去,阿东的母亲没说什么。
阿声才走出医院,又一次摔倒地上。
再醒来,是路边的好心人扶他,把他靠在路边。
总之,那天都很顺利。
饭买回来了。
遗憾的是,阿东的母亲和秧子没吃。
阿声也吃不下。
在医院大概到了傍晚。
医生说阿东的父亲可以出院。
那会儿阿东的父亲勉强可以说话,但不是很清楚,医生也没说什么病,只管给药,要走的时候,医生又给阿东的父亲打一针。
从医院出来,阿声是忍着背阿东的父亲,尽管自己身体虚得要倒。
阿声打心里不想让阿东的母亲她们知道自己卖血。
阿声必须忍着来伪装。
也很顺利,阿声背着阿东的父亲上了车。
在车上,阿声勉强休息,勉强睡了过去!
可是,事情就发生在下车那一会儿。
阿东的父亲还是由阿声来背。
阿声才背下车,脚踢了路边的石头,给倒了。
阿东的父亲狠狠地从阿声身上摔下。
阿声也摔得不轻。
阿东的母亲看阿东的父亲哼哼唉唉的样子就冲口骂阿声说:“你咋就不小心呢!都病成这样了,你小心点儿!真不是自己的爹不懂心疼!”
末了,阿声爬起来要继续背阿东的父亲,阿东的母亲不给背了。
秧子说她来背,阿东的母亲说秧子身子单薄,最后干脆她自己来背,秧子在后面托。
两个女人“抗”一个男人,可以想象到的吃力。
阿声一甩一甩的跟在后面。
路上,雪上,一串长长的脚印。
159
当天回来。
阿声在阿东家小坐一会儿就回店了。
回店里,阿东很不高兴,骂阿声说都不跟他说一声就跑。
阿声也没生气。
阿声慢慢的把情况给阿东说。
阿东先是震惊,然后是后悔,最后是自责。
当然,阿声也没把卖血这一环节告诉阿东。
阿声安慰了阿东几句,要阿东赶紧回家。
阿东当晚急匆匆的赶回家。
阿东走之前,阿声从身上拿一笔钱给阿东。
阿声说:“你把钱交给你妈,你说这是你挣的!她看你挣钱,不会骂你!”
这些钱也是阿声卖血的钱。
阿东似乎泪水都出来了。
阿东接过钱,头也不回,回家去了。
这一天,阿声的日记写道:秦香莲削肉给公婆吃,以示孝敬,今天我以血报恩。秦香莲是女的,我是男的,秦香莲是公婆的媳妇儿,我什么都不是。我看秦香莲的故事,我曾经愤恨,恨那个社会,恨那两个公婆,很秦香莲这样的心肠。可是,今天我又觉得他们过着这样的日子又是合情合理,因为处身在那里,那样一个位置,你没有办法选择。她为她的丈夫尽孝,在当时是个大礼节,忠孝两全,委屈自己,保全丈夫,那也是对的。而我,怎么敢与秦香莲相比?我是谁?我是谁的媳妇儿?或者说我是谁的丈夫?我保全了谁的孝?东哥没孝义吗?他有!我妈去世前,他就劝我尽孝。一个无孝的人怎么去劝别人?我觉得,我愿意去做,为东哥,也为我自己。我也希望伯父的病尽快的好起来。
160
过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