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对阿声保证,在家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立即去上班。
然而,芳姐应允,阿东也下了决心,事情有了转变。
就是说,阿东没有机会去东芳饭店打工。
这个事情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阿声料不到。
大六小六也料不到。
芳姐到最后那一刻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和平常所有的日子一样,东芳饭店一如的繁忙,一如的客人满座。
芳姐忙进忙出,还对阿声抱怨着早该叫阿东来帮忙。
阿声还跟芳姐打趣地说:“老板娘,再过几天,他伤好了就可以来了。”
芳姐很高兴。
芳姐对阿声说今天是一个一节。
芳姐说:“今天是木棍。没老婆的今天得去找老婆了!”
后来阿声看看日历,才知道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
怪不得芳姐说都是木棍,很形象,两排木棍。
阿声倒觉得可笑,左边一排不正是自己,右一排不正是阿东吗?就算单看十一,左边一个一右边一个一,两根棍棍靠一起,那也是一对儿。
阿声想这事脸上一直笑,芳姐不知道阿声笑什么。
芳姐偷空对阿声说:“晚上你可学学我们大六小六,找个对象处处!”
阿声羞涩地说:“等来了再处。”
芳姐眉毛一扬,说:“你咋比姑娘还害羞啊!说,上次哪个?不敢说我给你说去!”
阿声连连摆手说不是。
芳姐说:“那你一人过着吧!南方人就是南方人,胆子就那么小?”
阿声嘿嘿笑。
芳姐不说了,愉快地去招呼客人。
应该是中午过后。
阿声忙得没时间吃饭,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中午有客人包座,不知道庆祝什么,来的人很多。
芳姐看客人多,笑得和不拢嘴。
中午大概是过好一阵,阿声感觉少了点什么。
阿声想想不对劲。
早上出门前,丫儿说有事儿对阿声说,那会儿芳姐催了得急,丫儿怕她母亲,话没说完就走了。
中午。
每天的中午丫儿都要回来吃饭。
平时只有提前回来,不会延时。
今天,阿声觉得怪了。
丫儿没回来。
阿声嘴上禁不住向芳姐提了这事。
芳姐可能忙晕了,说:“我好象是看到她回来了!刚才还拿个苹果在桌子边儿上啃呢!”
芳姐确实记错了,丫儿拿苹果啃那是昨天。
阿声说:“老板娘,丫儿真没回来,吃苹果是昨天。”
芳姐拍拍额头,笑道:“哎呀,你看看我这脑子!”
芳姐又忙去了。
店里继续忙。
阿声端饭在厨房门口吃,芳姐吃都不吃一直在前面招呼。
阿声看芳姐累成这样,便让芳姐去休息吃东西,自己来忙,芳姐不肯,非要阿声和大小六先去吃。
碗里的东西才吃一半,外面来人了。
来的人叫声很恐怖。
和阿声年纪相仿的女孩,据说是学校的老师。
老师一进店就喊:“芳姐!芳姐!”
老师的声音很大,估计是平时教学生练出来的。
阿声被这样清脆的声音吸引住,伸出头来望。
芳姐给客人换上菜,还没放到客桌上。
老师冲了过去说:“芳姐!丫儿她……她……”
芳姐的脸还挂着笑,不急不慢把菜放到桌子上。
老师把芳姐扯过来,说:“芳姐,丫儿她……!”
芳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似的。
等真正反应过来,哇哇哭喊着冲出去,口里不停的叫“我的丫儿”!
阿声心想丫儿可能又出以前那状况,他饭也不吃,急忙放下碗追了出去,想着丫儿需要血了。
一路上,芳姐跌跌撞撞。
终于,到了一条河边。
河边已经站满了人,河边的不远处是丫儿的学校。
阿声看到河边的人,明白了。
芳姐吼叫冲进人群。
人群松开。
人群里,一个人躺在那里,浑身湿漉,面目紫黑。
人的眼睛是紧闭着。
胸口没有起伏的迹象。
阿声低声呼道:“丫儿!丫儿……”
站在那里,阿声的头脑一片空白。
阿声想着早上,早上丫儿还“声哥哥,声哥哥”地叫他。
现在,她就躺着了。
芳姐嚎啕大哭。
阿声木头一样站着,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阿声心里问:为什么是这样?
天都不知道。
156
丫儿死了。
芳姐那天哭昏在河边。
丫儿的后事是阿声和大六小六及他丫儿家几个亲人操办。
很简单的后事。
丫儿后事办完,东芳饭店生意变得冷清无比,再者芳姐做事上没有了激情。
没过几天,芳姐从饭店回了老家,店里所有的事交给了大六和小六。
店里出事后的第七天,阿声回到阿东家。
阿声回来的意思是告诉阿东芳姐出了事,得还她钱。
当然,阿声也想给阿东说说离开东北的事情。
丫儿死后,阿声这几天不停地想,想离开;最初的打算是他继续在饭店做事,尽量把钱偿还上,当然偿还了钱再给芳姐点钱,自己就离开。如今芳姐已不在店里,丫儿又死了,阿声没什么牵挂。也是该走的时候。
阿声把丫儿的事告诉了阿东家的人。反应最激烈的是阿东的母亲。
阿东的母亲说:“好人得不到好报应!老天是瞎了眼!”
阿声也觉得。
提到钱的事情上,阿东家谁都不说话。
阿声也觉得麻烦,毕竟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阿声见阿东家都不表态,便说自己想想办法。可都知道,阿声一个外地人能有什么办法?阿东的母亲的意思是先缓缓,等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这样,阿声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阿声私下想跟阿东说说离开的事情。
但说到钱的事情,阿东的母亲说出一个事来。
也就是前不久,阿东家的一个亲戚对阿东的母亲说有个女孩找婆家,想让阿东去看看。那女方家还挺有钱,人家女孩急找婆家就是自身有毛病,岁数也不小了,据说是腿上的毛病,具体不知道怎么个毛病。女方家说只要跟他们家闺女结婚,他们会以一个店铺做嫁礼。阿东的母亲说这意思就是让阿东考虑考虑。
之前,阿东的母亲犹豫不敢向阿东提,现在又急要钱还债,一逼上来她就说了。
阿东的父亲说:“男人拿软,手就短,嘴巴以后只能含不能开。我不赞成!”
阿东的母亲说:“人家闺女长得也漂亮,就是腿有毛病,能生比啥都大!我看可以去看看。”
阿东极度的反对。
阿声听阿东母亲这样说,最后那个问题不想向阿东提了。
阿东也看得出来,阿声很不高兴。
阿东连忙给他母亲说自己不考虑腿有毛病的。
阿东的母亲钻进阿东的话里,说:“腿没毛病的也有,但家里没啥钱。也可以考虑考虑。”
然后,阿东的母亲又列举某某地方某某家的某某闺女。
说多了,阿声也记不住。
阿声也不想记。
阿声看阿东家为看对象的事讨论,自己觉得十分无趣,几次要离开。
阿东的母亲让阿声留下吃饭。
阿东的父亲也留阿声。
秧子也留。
阿东更不用说,怎么也不给阿声走。
晚上,阿声留下吃饭。
饭桌上,话题又回到给阿东找对象上来。
阿东的母亲怎么都说那个腿有毛病的女孩好。
因为这个话题,阿东跟她母亲吵了。
阿东说:“我乐意跟谁结婚跟谁。我不着急。”
阿东的母亲说:“你不着急,你能现在赚很多的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瞧人家书进,我听说秀儿都怀有孩子了。我们老了,也等不了。”
阿东说:“那你跟人家结婚吧!我不!”
阿东的父亲说:“秀儿的事儿都给你闹的!现在又整出这事儿!我看,西东要结婚,他自己也有打算。”
阿东感激应了他父亲。
阿东的母亲很不满,调头对阿声说:“声儿,你给伯母说说,伯母错了?我这不都为他好吗?”阿声心里够乱的了,阿东的母亲这一说,他心里更乱。
阿声说:“那东哥就结婚吧!结婚好!”
阿东的母亲完全没注意到阿声的表情,高兴的说:“听到没有,人家声儿就比你强!你这出息!”
阿东的母亲一连几个菜往阿声碗里夹。
阿声看碗里的菜,顿然恶心。
感觉恶心,阿声吼吼的要吐。
阿东的母亲看阿声要吐,便说:“咋了?”
阿声起来冲出去。
阿声没吐,在外面咳了几下,泪水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阿东出来了。
阿东让阿声再进去吃饭。
阿声怎么也不肯进去。
阿东说:“放心,我心里只有你!”
阿声望望阿东,转头看看屋里,只见阿东的母亲奇怪的望住他。
这夜,阿声留在阿东家过。
阿声最后那个问题闭口不谈。
阿声想,要是阿东家逼阿东结婚,自己一个人离开。
于是。
夜深。
阿声和阿东躺在炕上。
阿声心疼地摸阿东的伤口,万分柔情地抚摸。
阿声问阿东:“东哥,那天你怎么就来了?”
阿东说:“我疯了,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