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调头过来了，甩了嫩菜叶一耳光。

芳姐还吐了嫩菜叶一泡口水。

芳姐恨道：“狗娘养的！你他妈的就不是男人！”

嫩菜叶也火了，两个巴掌响亮甩在芳姐脸上。

芳姐顿时哭了起来，张起身子要拼命。

阿声见芳姐受欺负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从地上立起来。

阿声第一脚就踹中的嫩菜叶。

嫩菜叶倒在地上，很快他站起来，扬起刀。

阿声刻不容缓，蹲下捡石头。

阿声的身后几个人本来要冲上来，见到阿声红着眼睛握石头，便不敢动。

嫩菜叶口中一直“妈的”骂不停。

芳姐返身冲回阿声的跟前。

芳姐一边叫大六小六去叫公丨安丨局，一边骂嫩菜叶，骂他的祖宗，骂他不得好死。

大六小六那边跟本走不了，几个人堵死了。

原本厨房的师傅从店里要溜去叫人也给截住。

末了，芳姐对大六小六道：“进去！拿刀子！他们有，咱也有！”

大六小六没动！

芳姐见大六小六没动又骂道：“都是饭桶！吃的都是屎尿！”

芳姐自己转身冲进店。

芳姐一走，嫩菜叶进攻了。

刀子向阿声劈过来。

阿声心想着自己这回肯定得死了。

这时，大六吼了声：“阿声，小心后面！”

后面的人一脚把阿声踹倒。

紧接，嫩菜叶的脚板，一帮人的脚板往死里踹。

阿声也分不了东西南北了。

阿声觉得天黑了。

芳姐拿刀子冲出来。

芳姐吼道：“你们再打人，我福东芳就不客气了！”

芳姐在阿声的眼里就是一个巨人，叫阿声肃然起敬的巨人。

阿声对芳姐叫：“芳姐……”

阿声想叫芳姐别拿刀砍人。

芳姐那一吼，他们停下不打阿声了。

芳姐确实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阿声操起石头又站了起来。

阿声后悔那一手没劲，没能砸开嫩菜叶的脑门。

阿声手中的石头砸在嫩菜叶的肩膀上。

这下，嫩菜叶跟发了威的猛兽一样，刀子向阿声这边乱挥。

阿声退，急急退。

后面的人也退。

所有的人都退。

阿声的眼睛花了。

只见嫩菜叶的刀子直直向眼前刺过来。

终于，阿声倒了。

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在前面。

阿声差点要叫出来了，他连忙爬起来。

嫩菜叶裂开了嘴巴笑。

阿声到到，刀子刺进一个人的肚子里。

阿声张大了嘴巴。

阿声叫不出来。

是阿东。

嫩菜叶刀子立即抽出来，又向阿东肩膀上砍了一刀！

阿声看着阿东倒在地上。

阿声全身发抖站起来，要向嫩菜叶攻击。

可是，阿声全身一点劲都没有。

阿声泪水直哗啦直哗啦的流。

嫩菜叶看到阿东倒了，也怕了，他们一行人像散了伙似的从人群中消失。

阿声立即抱住阿东的头。

地上到处淌血。

芳姐手捂住嘴巴，眼睛都不敢睁开。

那一刻，阿东的手紧紧攥住阿声的手。

阿声说的第一句话是：“没……没砍到你吧？”

阿声嘴巴动，牙齿咯咯的颤响。

阿声连连叫：“东哥，东哥！”

芳姐过来了。

芳姐让大六小六搬来一张躺椅。

芳姐急忙说：“送医院！送医院！”

阿声一时间没了方向，只知道紧紧抱住阿东。

大六他们想从阿声手中移开阿声，阿声就是不放手。

阿东昏过去之前说了一句：“声，你别走！你别离开……”

阿声知道阿东想说什么。

阿东想说你别离开我！

阿声想回答。

可是，阿声回答了他还能听见吗？

阿声跟木头似的一直护送阿东赶往医院。

143

医生说，阿东送晚了。

阿声知道医生说的意思就是阿东死了。

阿东死了？

阿声觉得是个玩笑！是人，鬼，神仙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阿声在急救室门口依着。

芳姐手中的血还没干，不停地朝身上抹。

大六小六目光沉重地望住阿声。

无人说话。

出来的医生说了一句话，然后安慰了几句又匆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阿声就这样愣着，腿脚抖着。

芳姐看着阿声的神情不对劲，便上去扶阿声。

芳姐的手没扶上，阿声的身子已经挨下去了。

阿声觉得浑身发麻，没有了知觉。

阿声的眼睛直愣愣的望住头顶上的电灯，明晃晃的，白灿灿的光。

阿声的日记里记有当时的一段话：我似乎看到他从等里面走出来，灯白极了，周围漆黑，白的里面是一个深而不见底的空洞。他一直向我走过来，我看到他的脚，他赤着双脚，不缓不急的向我走，走啊，走啊！可就是走不出来，走不出那个白晃晃的空洞。我想伸手去招呼他，想发出声音去呼喊他。可是，我明白自己和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了！我还明确这是一个幻觉。要知道，这个幻觉是多么的真实，我可以看到他脸上笑的时候起来的褶皱，可以看到他的眉毛上下扬起。我真想走进去，哪怕不能把他拉出来，哪怕我自己陷入进去，哪怕我和他死，腐烂在里面，我都义无返顾的走进去！他走来，走来，还笑着。我心里已经千百遍地叫东哥，叫他的名字，他就是没回答我！一句都没有！我恨啊！为什么不回答我？吭一声来哄我一下都不可以吗？咳嗽一下让我清醒过来不可以吗？

大六小六急着呼喊医生。

芳姐蹲下来给阿声揉手肉脚。

阿声的手脚在抽筋，脸色灰暗，变酱紫色。

芳姐哭了。

芳姐不停地呼唤阿声：“小弟，别吓大姐！小弟，有啥难过姐帮你担一半，你别伤心！别担心！姐在这儿！听到没？小弟！”

阿声听到了，心却抛在空洞里面。

阿声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芳姐的手一直给他擦拭。

芳姐说：“小弟，别这样！跟姐说句话！人还躺着，没死呢！”

说着。

医生来了。

医生让大六小六按住阿声，然后给阿声打了一针。

一下子，阿声全深放松。

泪水还是在流。

芳姐担心的问医生：“大夫，我弟弟咋样？没事儿吧？”

医生说：“没事儿！过阵子就好！先扶他到椅子上坐会儿！”

芳姐和大六小六把阿声抬起，放在椅子上。

催费的医生又来话了，让芳姐去缴费。阿东进来的时候，医生就要先交钱后救人，阿声身上没钱，芳姐也没带，后来芳姐骂了医生，医生还是不救人。末了，芳姐将身上的金耳环，玉镯子搭上，要求医院救人。医院搬出了一系列规定，也不应允。最后，芳姐不知道哪里操来一把刀，对医生说：“不救人我今天救死你们这儿！钱我福东芳一定给你们拿过来！欠条我现在写！”医生瞧芳姐逼得厉害答应救人。

现在，医生又来催了。

阿声知道，他们看着阿东可能救不活，怕芳姐他们走人不支付医疗费。

芳姐冲催费的医生吼道：“没见人躺着？呆会我回去把钱给你搬来！砸平你们医院！”

芳姐把催费的医生吼走了。

芳姐又转了语气低声对阿声说：“小弟，你别担心，有姐在呢！”

大六小六撞了撞芳姐，大概是为钱的事。

芳姐反手拍了大六小六的小腿，无话。

阿声心里都明白。

明白阿东现在死了，医院催费，芳姐为难，大六小六的想法！

阿声狠狠把眼睛闭上。

阿声说：“老板娘，你帮我救救东哥！以后丫儿要我多少血我都给她！只要你能帮我救活东哥，我的血都给丫儿！”

阿声闭着眼睛说，眼泪跟河水似的流。

芳姐点点头，捂住嘴巴哭。

芳姐说：“你说的啥话！丫儿要你那么多血干啥？你说呢人还在救呢！没准一会儿从里面蹦出来了！别瞎想！你躺躺，听话。”

芳姐如哄孩子睡觉似的。

阿声抑制不住，嘴巴张开，吼吼的哭。

芳姐蹲在一边看着。

阿声哭了好一阵，说：“我对不住东哥，我害了他！老板娘我害了他！”

芳姐努力收住泪水，强笑道：“胡说！谁说你害人我福东芳操翻了他祖宗！”

大六小六一一边安慰阿声。

末了，阿声说想一个人躺一躺。

芳姐无话，她让大六在这里看阿声，自己和小六回店里拿钱。

这样，阿声闭着眼睛躺着。

静。

阿声的眼睛里仍然是那个空洞。

白亮白亮的空洞。

阿声想，只要我一睁开眼睛，东哥就站在我的面前了！

阿声努力让自己心里愉快。

阿声给自己定下一个数目，要自己从这个数开始倒数。

阿声想，等他数到零，一切都会从头开始。

一万。

一千。

不！

一百！

九十九！

九十八！

九十七……

阿声在心里默默的倒数。

144

阿声守了一天一夜。

有过三次，医生都宣告阿东死了。

最后一次，阿声实在坚持不住，心里完全崩溃，要从窗户跳下去。

芳姐死死地抱住阿声。

又一天过去了，阿声不吃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