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哼的一声，说：“嫩菜叶，这是我家！容不得你往我家撒野！你走吧！”

嫩菜叶重新坐下，说：“我嫂子说了，要是拿不到压岁钱，她提头来见你们。”

阿东狠狠瞪嫩菜叶。

最后，阿东说：“我说了，我们家没钱！”

嫩菜叶轻松说：“没钱没关系！把你那店给我嫂子，我嫂子一帮孩子就不用饿了！”

阿声拉住要冲上去的阿东，自己迅速回答：“不行！店是我！”

嫩菜叶说：“你是这家的吧？”

阿声说：“我是我的，我不是……不是他们家的！”

阿声说完，心里是刀绞的疼。

嫩菜叶说：“我不管！没钱日子谁都别过了。”

事情的结果，阿东拖着把嫩菜叶扔出去，然后再给孩子们每人添加一块钱。

嫩菜叶走的时候丢了一句：“这个年，你们谁都别想过安稳！”

嫩菜叶一走，秧子恸哭不以。

36

秧子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

秧子没有说原因。

家里听秧子这么说，都没人发话。

过完元宵，阿声和阿东回店，家里让阿东去亲戚家窜窜门，阿东没去。

店从新开业那天，阿东去找过田海中，两个人还喝了半天的酒。

阿东说明了来意，田海中似乎态度好了很多。

两个人喝酒，没说话。

应该是喝到一半的时候，阿东说：“秧子在家住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水果店也忙，她回来也能帮上点儿！”

田海中闷头喝酒，没搭腔。

阿东说：“孩子以后还能生，就算是我做大哥的错误，你也该原谅她。”

田海中说：“她说她没错，错的是嫁错了。我可没赶她走，自己大过年的哭死要活的跑回去。你说这腿是她的，我也砍不得！”

阿东说：“那你看选个时候去把她接回来。”

田海中说：“我店里走不开。”

阿东说：“要不我送她回来！”

阿东几乎是忍到了极限。

田海中说：“她不愿意回，你送她回来做啥！”

阿东猛喝几杯。

余下便两个人无话。

阿东总觉得自己理亏，也不能多说什么，打算来赔个不是，再劝劝田海中就完了。

想不到田海中不领情。

阿东喝了酒后，觉得自己又坐不住了。

回到店里，阿东给阿声说和田海中喝酒的事情。

阿东是一说就来气。

末了，阿声就安慰。

阿声安慰完了，就说：“可能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一定因为之前的事情。”

阿东说：“她们能有什么事情？找借口！”

阿声说：“过段时间他可能就来接人了，可能姐过几天就回去。”

阿东说：“回不回去，我没什么意见，就看不惯把秧子整成那样！”

阿声点点头。

阿声怕再接话下去，阿东非站起来大骂。

元宵节过后，狗肉店的生意忽然间转好了。

本来在阿声他们狗肉店旁边还有两家狗肉店，元宵节那晚其中一家起火烧了，老板娘被熏死，而挨近起火的那家店被烧不成样子。

所以，阿声的狗肉店生意自然好了起来。

狗肉店一忙，里里外外都不够人手，秧子想来帮忙，可阿东不给，说秧子身体还不好。更多的阿东不想给田海中说些什么。于是，没几天阿东说要请个帮手。

阿声没什么意见，由于还在过年，人手比较难找，阿东找以前的一些朋友，朋友一个一个说忙，都没来。

于是，元宵节后这段时间就是没头没脑忙店里的事情，有时阿东就埋怨说要知道这么辛苦就不做了，阿声说辛苦得好，我愿意这样！

总之，阿声觉得这段时间是最开心的，过得也是最塌实的！

阿声想：能这样下去，我会天天给上天烧香。

37

这个人叫王喜。

王喜二十出头，长得有点老成，一看上去叫人很舒服的那种人。

王喜是个男的。

阿东说，这个人干活应该很买力，就是说话结巴。

阿东是把王喜从路边召回来的。根据王喜说，那天自己被一个纺织厂赶出来，他们怀疑他偷看女职工洗澡。王喜结巴说不过他们，有个人还指正说事情的真实性。于是，王喜连衣服工钱都没能拿就被赶了。

阿东遇见王喜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那天，王喜就转悠在田海中的水果摊前，恰好看到有人偷田海中的水果，王喜是个老实人，上去就纠住偷果子的人。可偷果子的人把果子塞给王喜，田海中看到的正好是王喜手中的水果，偷东西的人一口咬定是王喜偷的。

王喜压根就说不赢他们。

田海中也不问清楚，出手就打王喜。

阿东就是这样的情况出现，出现那会很多人围观，王喜已经被打得脸肿鼻子血的。

阿东认为，世界上只有田海中对不住人家，不会是人家对不住他田海中。

阿东就制止。

田海中说王喜是偷子。

阿东后来给阿声说：“我一看那人哪里像小偷嘛，挺老实的一个人。我一看他的眼睛就不忍心！有点像你的眼睛。”

末了，阿东救了王喜。

田海中说：“你可别后悔了！”

阿东没有搭理田海中，直接把王喜领到店里。

到店里，阿声原原委委听完事情的经过。

阿声心里还是担心的。

阿声想：这样下去和田家的矛盾就闹大了。

阿声没说出口。

王喜坐了一会看到店里很忙，便上前帮忙。

等客人少下来，阿东就问王喜：“你家哪儿的？”

王喜结结巴巴说他家是佳木斯的。

王喜挺委屈的样子，要不是周师傅问了一句，可能王喜就不留下来。

周师傅问：“别人为什么说你偷果子？你佳木斯的跑来这儿干啥？”

于是，王喜又把纺织厂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一直说到被冤枉成小偷。

阿声听完，十分的同情。

阿声想：我也曾经是小偷，也曾经被冤枉。

阿声悄悄给阿东说：“东哥，要不问问他愿意不愿意留下来。”

阿东很欣喜。

这样，王喜留了下来。

阿声日记里记到：这个人是个老实人，老实得叫你不忍心伤害他。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因为你老实或者什么而拒绝发生。

38

王喜的到来给阿声的活减轻了不少。

王喜确实是个很能干活的人。

周师傅说这个人可惜是个快哑巴的人，要是正常点，肯定有出息。

王喜应该说是不会犯错误的人，多干活少说话，要出错能错在哪里？

偏偏王喜就错了。

王喜真的不该打田海中。

王喜来店后的半个月，田海中来了。

田海中的意思是让秧子回家。

阿东让他去接人，田海中不愿意。

田海中张口就在大街上大叫骂，什么杀人，什么嫩菜叶的事，什么勾结贼子，总之什么话都从他嘴里出来。

阿东忍了。

可就是那天，田海中的母亲也在场。

田海中的母亲说：“人你给我们送回去！”

阿东说：“人从你们家跑的，你们去接。”

田海中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火，冲进店就捞起凳子就砸桌子，客人都在桌上吃东西。

田海中这一驱赶，有的客人就骂，有的客人喊打，有的客人收拾收拾就走了。

阿东去拉田海中。

田海中就说：“今儿不把我老婆送回去，我跟你们没完！”

阿东说：“有啥事儿，屋里说，我这还做生意呢！”

阿东几乎要吼出来。

田海中的母亲说：“做什么生意？人家都看到了，秧子经常跑你们这儿来！谁知道来干啥？一窝的男人，你说来干啥！”

田海中的母亲那双眼睛就瞪阿声看。

阿声委屈昂了昂头，说：“这是我的店，我的东西你们不许砸！”

田海中的母亲过去就一耳光给阿声。

阿声没反应过来，脸已经是火辣辣的。

阿东赶紧把阿声拉到一边，挡在田海中的母亲前面。

阿东说：“你要打，打我！别冲没事的人出气！”

田海中听阿东这话更气恼，骂几句粗话，又连续操凳子要砸。

王喜本来是站在一边，见这情景什么也不顾，冲上去就一拳头挥向田海中。

田海中中了拳头，整个人仰翻倒下，身子没落地，头就碰在凳角上。

田海中的母亲拉王喜又是捶又是打，一边还哭闹。

王喜也不知道田海中一家和阿东家的关系，撒手又将田海中的母亲推开。

王喜说：“你… …你们……你们欺负人！”

田海中从地上爬起来，抡起凳子要砸王喜，王喜个子高又壮，挨了一凳子没事，手一捞田海中手中的凳子顺手甩开。

田海中就倒在门口。

要不是阿东和阿声扯住王喜，他们还要继续打下去。

田海中说：“杀我儿子，叫人杀你的亲妹夫了！赵西东，你有种！今儿你人多，我打不过你。明儿我叫人来！”

田海中的母亲不愿意走，他还是拉住母亲离去了。

事后，阿东狠狠批了王喜。

王喜只低头，没反驳。

阿声也觉得王喜错了。

阿声甚至后悔让王喜留下来。

王喜说：“东……东哥，我……我不要工钱。我……我有口饭吃还能……能留下……下吗？”

王喜说得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