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阿声彻底暴怒,遏制不住自己要操凳子砸人的动作,那么或者说,那个拿到写检讨的纸张的同学倒霉。
凳子从阿声的手中飞了过去。
那个同学迅速一闪。
同学倒了,额头敲在桌角上。
阿声看得清楚,那个同学的额头飙着红黑红黑的血。
阿声脖子是硬的,他不解恨。
阿声冲上去把纸张捞了回来。
那个同学捂住额头站起来,眨巴眨巴眼睛望住阿声。
阿声此刻应该是后悔的,因为那个同学或者不知道纸张是怎么传到他手里,重要的是那个同学是很内向的一个人。这一点,他绝对没有冒犯阿声的意思。
那么,阿声只能说,要错就错在你自己,谁叫你接了我的检讨书!
一会,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扯阿声的衣领,把阿声连拖带提弄出去。
这一次,班主任没先说话,一脚把阿声踹了。
阿声勾着头,挨了一下。
班主任怒道:“检讨呢?”
阿声拿检讨书的手在发抖,递过去的那瞬间就抖得拿不住纸张。
班主任接过去一看,眼睛都给迸裂了。
班主任指阿声说:“打同学的事情我呆会跟你算。你看看你这检讨写完了吗?”
阿声说:“基本写完了。还差日期和签名。”
班主任指纸面上的字说:“我检讨,因为我交了男的人做朋友,所以我错了……你这什么态度!”
阿声说:“我实话实说,交朋友没有错,交朋友不犯罪。”
班主任显然无话可对。
又一会,班主任把几个闹事情的同学叫了进来。
闹事的同学站在一边,阿声站在一边,班主任就在他们前面。
班主任说:“这都是谁闹的?”
几个同学指阿声鼻子说:“他砸的人。”
阿声没反驳。
阿声想,要是自己成绩好,或者家境比所有的同学富裕,那么就算是自己打了人,老师也是好声好气给自己说话。有时候反驳就是狡辩。
阿声不想给自己狡辩。
末了,受伤的同学进来。
受伤的同学说:“那张纸在我手里,他就发火了。”
班主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给闹事的几个同学一人一个脚扳子,抡到周小里的时候,班主任把脚板子收了回去。
最后,班主任说:“都回去给我写检讨,三千字!”
同学出去了。
阿声还站着。
班主任看阿声站着,就说:“错了你还有理了?”
阿声没话。
班主任说:“不回教室你想住办公室呀!”
阿声憋了一会才说一句:“这事能不能不告诉我家里?”
班主任心软了似的,慢慢坐下。
班主任说:“跑二十圈。”
阿声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52
事情还没有结束。
回到家,阿声看到合子家的姐姐又来了。
大哥把合子姐姐挡在门外。
合子姐姐老远就看到阿声,便等阿声走近。
阿声走到家门。
合子姐姐说了:“你回头去给我弟弟上坟,认错。”
大哥没等阿声回话就说:“你有理了?你给我滚回去。”
合子姐姐怒道:“你欺负我是女人是不是?你们家男人都欺负女人是不是?”
大哥说:“我就欺负你怎么啦?你是人吗?你说的是人话吗?”
合子姐姐泪水都要冒出来了,末了说:“不去也行,过两天我来你们家门口死。”
大哥嘿嘿笑说:“怎么不现在死啊?”
合子姐姐既羞又怒,说:“阿声,你说,你去不去?”
阿声这才说:“我不去,也不能去。”
合子姐姐眼睛瞪着。
合子姐姐点点头。
走的时候,合子姐姐说了一句:“那你等着,你们都等着!”
大哥伸脖子谩骂远去的合子姐姐。
阿声向屋里走去。
阿声自己说:等吧!天是塌不下来的。
进院子,父亲就坐在院子角落边抽烟。
阿声以为父亲又动怒。
父亲始终一句话不说。
53
过了一日。
阿声从学校回来。
路上经过工地的时候,又看到合子家的姐姐。
阿声也看到了阿东。
阿东在合子姐姐面前,一句话不说的样子。
合子姐姐不停地给阿东说什么,阿东没搭理,合子姐姐便抽泣起来。
阿声只远远看。
过了很久,阿东回工地,合子姐姐还站在那里不走。
阿声想,她是不是又来逼迫东哥去上坟?
阿声心里莫名其妙担心起来。
不管怎么说,阿声得找阿东好好问问。
至少自己也要问清楚他和合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54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
阿声偷偷跑出来的,经过那么多事情,父亲已经限制他的出行。
阿声想,就跑出来一小会,问完阿东事情就赶紧回来。
阿声没有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他直接就跑到民工棚。
民工棚没有阿东的人。
其他工友见到阿声首先是调侃些话,这些阿声没放在心上。
民工们告诉阿声说阿东已经跟合子家人走了。
阿东走了?是什么意思?
阿声没有在工地停留太久,怕回去父亲又生气,便匆忙赶回家。
次日。
阿声再上学的时候,从路边老远看到阿东在上工。
阿声很想跑过去,终于没了勇气。
此时,阿声想自己去问他,那代表什么意思?
如果是朋友,别人都不愿意告诉你,你还要去问吗?
阿声照常上学去了。
55
阿声坐在教室,心都飘远了。
阿声想,合子家都跟阿东说什么了?
阿东昨天晚上去合子家做什么?
合子家来自己家里和阿东真的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阿声烦躁起来。
下课的时候,周小里和几个同学把阿声堵在厕所。
没有理由。
周小里和几个同学就是想知道一个问题。
他们说:“和男人谈搞关系是什么感觉?”
阿声没回答。
周小里说:“别装了。谁不知道呀!”
阿声真想给他一个拳头,想想那二十圈球场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阿声说:“你想搞吗?”
对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话!至少阿声算明白了,所以,他就说那一句。
周小里显然很意外。
周小里说:“哟!铁嘴巴说话了!”
同学们都笑了,高兴极了。
阿声感到恶心,感觉他们比厕所的屎都恶心。
阿声笑了,说:“感觉好啊!看到你们脸上都有屎,我感觉好极了。”
阿声故意把声音做得古怪。
周小里和几个同学不笑了。
阿声没停留,拨开他们的手就走了出去。
阿声开心,兴奋。
原来,讽刺人的感觉这么舒服,太美妙了,怪不得世界上那么多像自己这样无聊的人。
这半天,阿声沉醉在“胜利”喜悦中,直到放学,阿声才又想起阿东的事情来。
阿声决定,放学找阿东,无论如何要问清楚。
按目前来说,阿声已经陷入阿东和合子关系中了,自己有理由问清楚。
56
阿声就坐在阿东的面前。
这里是山顶的大石头上,阿声经常和阿东来的。
阿声开门见山就问:“东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能告诉我吗?”
阿东说:“你问吧!”
阿声一笑。
阿声说:“你和合子有故事吗?”
阿声不想用“关系”来摆明意思,如果别人没那关系,自己肯定说错话,可能会伤害到他。
阿东眼睛望山的远处,很不愿意回答。
阿声没逼阿东,嘿嘿笑。
最后,阿声说:“过去的故事没什么好提的,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阿东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东说:“你说的话和他很真像!”
阿声望住阿东,没接。
阿东说:“我知道你们都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想告诉你,但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我和合子就像和你一样。我在这里就他一个朋友。我不想你误会我,害怕你也和他们一样不把我当朋友!”
于是,阿声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听到这个故事。
阿东刚来这里不久久认识了合子,就在河边。
那个时候,合子家里闹矛盾,其实就是为他姐夫的事情。他姐姐要和姐夫去广东那边,合子悄悄跟他姐夫说自己也跟过去。他姐姐知道之后偷偷和他姐夫走了,没给合子一个讯息。
合子十分绝望,他从一个老乡口里得知姐姐夫妻在广东的某个地方,便寻过去。起初为了不给姐姐发现自己到广东,他在离姐姐不远的一个地方租了房子住下来。伺机去找姐夫,结果,姐姐发现了。发现他和姐夫的那天,正好是合子和姐夫在房子里做些事情。
他姐姐非常愤怒。
合子是被姐姐用自杀的逼迫离开广东的,离开广东那会,他姐姐塞给他三千块钱,叫他回去取媳妇,或者找别的男人过。
合子没要他们的钱。
合子当姐姐的面问姐夫说:“你心里有过我吗?”
姐夫没敢回答,合子以为是姐姐在场他胆怯。
最后一次问姐夫,是他们偷偷出来见面问的。
不料他姐夫说:“你回去吧!咱俩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