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远离家乡的异地,每个人都感到孤独吧!
例会刚结束,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好!”
“去人人乐吧?”
“好!”
周围都是赶紧下班回家的老师,不方便说太多。
这段时间一直在倒春寒,阴冷潮湿的天气让人郁闷。
今天好像有所收敛,温度回升了好多。走出校门的时候,天空竟然出现了一抹温暖的夕阳。仰头看看湛蓝的天空,伸着懒腰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积压已久的郁闷一扫而光。
王德成烟瘾很大,在大街上也要叼着根烟,旁若无人地走着。我紧跟在他后面,他也不和我说话,好像我是他一个跟班。
我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个东北人,真怪!
其实,我对茶烟酒都不排斥的,人嘛,谁没有一点小癖好呢!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只要不过量不上瘾就没关系。人生在世,什么滋味都要尝试一下,那才是真正的百味人生啊。
如果光是吃饭睡觉,漫漫人生路那该多无趣啊!
说起有趣,除了苏东坡,当代华人世界怕是蔡澜才是偶像级人物。香港有四大才子:金庸、倪匡、黄霑、蔡澜。
金庸不用介绍了,世界各地但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小说。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已经成为小说界难以逾越的一座丰碑。
一代鬼才黄霑已经去世了,但是他写的《我的中国心》、《沧海一声笑》、《上海滩》至今传唱不衰,被誉为香港乐坛的“词坛教父”。
倪匡创作的《卫斯理》、《原振侠》、《女黑侠木兰花》等科幻系列小说,在小说界独树一帜,华人地区可谓是无出其右。
可我最喜欢的却是江湖人称“食神”的菜包子—蔡澜。
“|蔡澜见识广博,琴棋书画、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文学电影,什么都懂。与电影、十次、书法、金石、饮食之道,更可是第一流的通达。”这是文坛泰斗金庸对他的评价。
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比做一个成功的人更难得。
一个成功的人不一定是个有趣的人,但是一个有趣的人肯定是一个成功的人。
好看的躯体随处可见,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
正恍惚着如何做一个有趣的人,王德成一声招呼把我惊醒。
“寇老师,到了!”抬头一看,我们站在一间“东北饺子馆”面前。
“到了,不是去人人乐买东西吗?”
“嗯哪,没事儿,待会!”
“待会准备买点什么啊,需要我帮忙提吗?”
“不需要,叫你过来一起吃顿饭。”
…
什么?吃饭,没听错吧,不是说买东西吗?
这是什么思维方式嘛!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啊!真是古怪!
在深圳的东北人很多,从随处可见的东北餐馆就可以知道。
东北饺子馆装修得很普通,但是感觉比较干净亮堂。
刚坐下,王德成就开始点菜了。
酱骨架,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羊肉馅和猪肉馅的饺子各一盘,四瓶啤酒。
下单的过程,一点也不磕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心里又忍不住嘀咕:靠!不是说请我吃饭?点菜不用问我吃什么啊?这个人都四十出头怎么处事方式还这么“梗”啊?
不过还好,我对吃也不讲究,哪种口味都没问题。
王德成可不管我心里的小九九,很爷们地用牙咬开两瓶啤酒盖,递一瓶给我:“来,咱俩整一口!”
“我酒量浅,喝不了那么多!”
“没事儿,来来,整一口!”他自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好家伙,这么豪气,我只好喝了一大口。
酱骨架刚上来,王德成已经把一瓶啤酒干掉了。
酒壮怂人胆说得真没错,一瓶啤酒下肚,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潮,表情生动了许多。
“寇老师,认识你真高兴啊!”
“是吗,是你赏脸,看得起我!”我客套了一下。
“嗯哪,我啊,可是真看不上你们广东人,说话哼哼唧唧的,心眼那么多,一点都不实在!”
嗬,你可真够实在的,当着我这个地道的广东人面,还有胆量这样骂广东人,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
这老头儿,你的心够大的!
可能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菜,憋得慌。等菜一上齐,他也没空和我说话了,好一通狼吞虎咽。
“来,小寇,喝酒!吃肉(you)!”我一瓶啤酒没喝完,他三瓶已经见底了。
江湖传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绿林好汉吧!
风卷残云,好你个王德成!东北菜号称以分量足为自豪,每样菜我只是浅尝辄止,饺子也是吃了五六个,剩下的全被他一个人扫光了,还喝完了第四瓶啤酒。
走出饺子馆已经是差不多九点了,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满身酒气打着饱嗝的王德成步履开始有点蹒跚了,我心想:我就是赵丽蓉小品里说的那个饭托吧!
“谢谢你啊,小寇!我来深圳一个多月了,头一回吃得这么痛快!”
“是吗,挺好的,以后有机会再吃!”
“行,吃肉喝酒人生一大乐事啊!哈哈,你说是吧?”
“是!”
“小寇,你们广东人心眼真多,在办公室里我老感觉不得劲…”
“哦,是吗?”
“嗯哪…我媳妇教我…不要…搭理广东人…”
“你媳妇…哦,是你老婆。”
“嗯哪,我媳妇说了,我有点缺心眼…不要随便和别人交往…”
“那,我也是广东人啊!”
“嗯哪,你是广东人吗,你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不一样…”
舌头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含糊,啤酒的后劲上来了。步履越来越重,后来干脆就踉踉跄跄了。我只好扶着他,打了一台出租车送他回去。
他住在离我宿舍不远的城中村里,一栋九层的村民自建楼房。他住在六楼,一个小套间。
我扶着他,费劲地爬上六楼,差不多要瘫倒了。
等他窸窸窣窣摸出钥匙,推开门。
在灯打开的刹那,我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