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总当晚果然很开心,以前喝酒都只有他灌别人的份,那晚破天荒的他自己先喝了个面红耳赤。
拎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我和西姐中间,大着舌头一个劲的嚷嚷着:“我说,你俩的能力我是相当欣赏的。当着大家的面,我也敢把话撂在这里,你们选择和我合作,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后悔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说我现在已经接触到了几个比较厉害的资源,那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人物.”
熊总现在倒好,吹牛连人名都省了。
四姐闻言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估计连西姐这次也以为熊总是喝多了说大话,谁知熊总没过两天还相当隆重的给我们引荐了在某地经商的蔡姓两兄弟。
据说这两兄弟不仅自家公司在当地颇具规模,更重要的是和当地多个国企都有深入合作。
这不是相当于是让公司考了个公务员,捧了个铁饭碗嘛。
这点倒很吸引西姐,本身我们是做生态行业的,如果我们背后也能有国企政府撑腰,那做起事来必定事半功倍。
通过和这两兄弟的深入接触,我们才知道,熊总这么胸有成竹的原因是他们之前早就接触过这个国企,只是当时负责技术改良的辛总胃口太大,双方没有达成共识。
但熊总一直通过这两兄弟和国企的负责人保持着联系,想通过他们牵线搭桥,想方设法促成和国企的合作。
看来这也是熊总迫不及待想离开张总和西姐合作的真正原因。
我不得不开始感叹熊总的深藏不漏,也开始重新评估这人的实力和野心。
但无论怎么样,从西姐的角度来说,熊总这个时候绝不再是她无奈的选择,反而是个绝佳的机遇。
所以我和西姐全力配合熊总和某地国企积极接洽、谈判。
每天陪着她早出晚归,大事小事我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看似我们两个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但我们的步调却始终不一致。甚至很多时候仿佛都是西姐喊着“一二三”,而我只有乖乖抬脚的份。
我曾说我会一直仰望西姐,但不代表我愿意永远乖乖跟在她的步伐往前走。
所以我率先和西姐提出,如果我们能顺利和国企合作,我便会退出公司的经营管理中,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因为我深知,我和西姐两个人或许适合手牵手看满天繁星,却难以并肩上阵杀敌。
她有她的抱负要实现,而我有我的自由要追寻。
西姐居然很爽快的同意了,看样子她也不太希望我掺和到新公司里去。因为我在她每次给所有人描绘的宏伟蓝图里,压根找不到我的半分身影。
所以无论西姐和我在工作上有多少分歧,我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没有关系,至少她懂你,知道你不喜欢国企的工作环境,现在只是逼不得已。
我安慰自己是西姐潜意识里不愿让我去沾染了商场上的诡诈心机,不愿破坏了我内心让她安心的柔和与温暖。
经过长时间的谈判与拉锯,最终和国企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共识,由我们双方各自按股份比例出资成立一家新的混合所有制公司。
国资做大股东,占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西姐个人作为单一最大股东占有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而我也将通过个人名下的公司出资占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
随着新公司的筹备和组建,前期各种大会小会我都是陪同一起参加,国企领导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
在某次工作调度会上,领导公开邀请我加入新的混改公司,负责企业文化和品牌推广。
我以“能力不足,业务不熟悉”为由再三推辞,并且推荐了几个我以前合作过且业务能力还不错的人选。
可对方却说:“我们在前期尽调的时候就知道,你目前主要的业务也是做一些企业的宣传,包括帮他们做活动策划,并且有不错的成功案例。况且你也会是新公司股东,加入公司担职不是更理所应当嘛?”
西姐帮着我打圆场:“她呀,能力是不俗,但做事个人风格太强烈,比较随心所欲,我就怕她不能适应新公司的管理制度。”
“那我们大家就来适应小吴好啦,年轻人讲究个性这我们还是可以接受的,别以为我们国企就是老古董啊,只要事情做得漂亮,其他都是小问题,小吴你说是不是?”
话到这份上,我再直接拒绝无异于把领导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为了不惹怒领导影响后续合作,我没有办法只能往后拖着试试:“这事先不着急,公司有需要前期我可以先负责,等公司招到了更合适的人我再退出。”
“唉!哪用那么麻烦,既然大家伙都认可了你的能力,你就加油好好干。”
领导一句话直接把我所有的退路堵死,只能硬着解释:“我确实是怕自己做不好,拖了公司的后腿。但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这话赶话的,我只能先答应下来。
说完,我偷瞄了西姐一眼,她也正在看我,神色复杂,我心里顿时一“咯噔”。
作为被领导硬推着答应留在公司任职的我虽然问心无愧,可到底又不免揣着点怀璧其罪的自责看着西姐,就因为刚才头脑一热脱口而出简单的一个决定,就注定了我和西姐以后又多了一层同事关系,那么将来我们的争吵随时都有可能从工作的琐事蔓延到生活和感情中。
就无疑是在两颗丨炸丨弹的周围埋了许多的导火线。
这种认知让我极度恐慌,仿佛双脚踏入了泥泞之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或许也是潜意识里不愿去深想,如人类一贯躲避伤害的本能,所以在意识到可能存在的威胁后,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像现在一样会主动去防卫,去破除,而是本能地选择了逃避。不去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不去想她对西姐对我们的生活可能会构成什么影响。
后面会议上其他人还讨论了什么,我基本都没有听进去了,硬生生熬到了散会。
西姐安排大家去吃饭,我则找借口去了暖姨那边沟通其他项目的进度。
晚上回到家里,怀揣着这样那样的无奈我一边抱着电脑处理工作,一边等待着在外应酬国企领导的西姐。
直到9点左右才收到一条冰冷的微信消息:刚才吃饭的时候和他们定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出差,晚上我回去陪陪晨晨,就不回来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