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看我咬着嘴唇像赎罪般给她细心地捏着肩膀。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一直搁在浴缸边缘的的左手蓦地按在了我的后脑上,一压。
我圆睁着双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嘴唇已被她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牢牢堵住。
她的眼睛闭上了,眉尖细微地蹙着,明明是那样柔弱娇媚的神情,舌尖却是以着那样决然的姿态探了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攻陷了我的城池。嗓中有些哽住,原以为我提前离开会让她对我置上深浓的闷气,即便今夜回来也定是要对我视若无睹的,却不曾想厚着脸皮赖下了,竟得了这样大意外的好处。
我只花费了一秒钟的时间犹疑,滑腻的小舌头便已缠成一片。气息融在了一起,连心跳都仿佛定在了同一个频率。
柔和的灯光下是明明灭灭的暧昧与欢喜,她鼻息间逸出动人的轻吟,夜莺般婉转。而我的双手也不知何时已从她的肩上下落至她紧致光滑的后背,轻而无意识地揉压着,享受那凝在指端上如丝绸般的润泽与诱惑。
片刻后她缩回身去,顺带推开了我。
仍是不敢与她对望的,我只好将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脖颈。
那里属于她的气息最为清冽,从发丝延伸而来的清香,淡淡的东方花香调,还有尚未来得及卸去的清甜脂粉香,丝丝缕缕,交缠着她肌肤上浑然天生的素馨,蛊毒般盈喉。
我常觉得,气味的记忆是最不会骗人的,要远比面容或声音的熟悉要更加可靠。面容会苍老,声音也会走调,可深入骨血的气味却是永远不会改变,那是独属于爱的印记,更是归属。
西姐轻笑,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说:“还以为回来你会生气不理我,从吃饭到唱歌你基本都没有怎么说话,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芳子这次过来给我介绍了新的项目,我们一直说聚都没时间,这次借机会想玩个痛快。”
我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她沉静的眼瞳,仔细研判着她话中或许的深意。
我不敢过多接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雪亮的眸光透着不明所以的光,眼睛里似有着什么情绪,却又清淡地令人捉摸不透。
很想问她,既然公司拿到新的项目,为什么眉眼间却瞧不出应有的欢欣?可终究是将疑问埋在了心底,隐隐觉得,她的情绪低落必然与我有关。
她在埋怨我对芳子姐不够热切?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6�5我不说话,手上却不曾停下地一直在给她捏着肩膀。“不是说明天有事吗?这会又不着急睡觉了?”西姐突然发难,让我心一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在生气?觉得我提前回家了,没等你一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生什么气,只是觉得我在你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吧。”西姐道。
我顿时惶急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那Bosco呢?你就愿意陪他去旅行吗?”
“.”我听着西姐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一抬眼就见西姐的表情淡淡的,一副“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看得我没事也不由心里不安起来。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的隐私被人侵犯了—西姐她竟然偷看我手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微信的。”我还没发作,西姐就已经先发制人了。“那天你洗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响,我以为他有急事找你,所以. 我不小心看到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了,他不是约你元旦去苏州玩吗?”
我被西姐的话惊得圆睁了双眼:“秦西!你胡说什么,我和Bosco之间什么也没有!”
“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真正让我有安全感啊。”西姐幽幽一笑,蓦地便自浴缸中站起身来。没有理会我,她径自走去了花洒下拧开温水,然后便开始洗漱。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从小我就讨厌被比较,讨厌被选择。”西姐忽然道,“而你,却一次次地令我感觉自己在被比较,被选择。从前是秋山,未来,是不是就是那个Bosco。”她的声音渐渐低迷,尾音更是几乎洇散在空气之中。西姐眼中的惊诧与愤懑已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落寞与失望。
可正是难掩的失望仿佛化作了一条花色斑斓的毒蛇紧紧的缠绕着我的身体,勒住我的咽喉,朝我无情的吐露着猩红的蛇信子,
仿佛随时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命。
“秦西,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他们都只是和我的朋友。”
爱情很坚强同时也很脆弱,它可以让两个人携手面对风雨无坚不摧,也可以一不小心就被内部滋生的蠹虫摧毁在摇篮里。
从前我只是把西姐吃他们的醋当做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西姐会把自己和他们放在一起做比较。更没有想过,日积月累的比较结果会在今天这一刻爆发。
让我感觉以前和西姐的那些甜蜜和爱恋都不过只是“我以为”,仿佛那些共有的欢乐回忆都只是阳光下一圈脆薄的泡沫,一戳,即破。
西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关了花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近得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透着凉意的湿气。
“秦西,你把话说清楚,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想不明白西姐究竟是在意什么?
“想我还能死皮赖脸的留你多久,想哪一次你又会以什么理由和我分手?想怎么才能让你施舍我更久一点。”西姐猛得转身,钳住的我双手,她的目光一点一点逼近,凶狠中又透露着绝望。
这样冰冷的目光让我鼻尖一酸,泪眼在眼中翻滚。
耳中传来西姐特意加重的“施舍”二字,又让我想笑,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表情反问道:“施舍?秦西,你觉得我在施舍你?”
“难道不是吗?当初要不是我死赖着你,你会同意和我这样的女人谈恋爱吗?哪一次吵架后,不都是我低三下四的跑过来道歉?你说分手的时候,不都是我想尽办法哄着你回来?”西姐说红了眼,她的眸子里含着泪意,隐着无尽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