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两三年了吧。”

西姐笑了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你小姨让我照顾你，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们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认识的吧。”

“嗯。”“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见了面，就在这家酒店。我跟你说过，你的职业和出现时机刚刚好。”“那个时候，我可能不自主的有些移情作用吧。我把你看作我没能拥有的另一种可能和人生，越来越多地想着你，看着你。”我没有打断西姐的回忆。我的心跳开始渐渐加速，跟着她的心绪和思考回顾我们之间的缘分和相识。

“你是真的很优秀，做什么行什么，在那样的浮躁圈子里还能理智的保持自我。”“我喜欢你的文章、喜欢你可以任性的人生。”“直到最后，我喜欢上了你。”心如擂鼓。

包厢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西姐侧脸望着我。

她喝了酒略显湿润的双眸、呼吸间微微带出的酒气、双颊飞起的晕红、还有略带沙哑的嗓音……这一切交织成一张粘稠的巨网捕捉了我，将我扔进名为“秦西”的漩涡。

她慢慢靠近我，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捧着我的脸颊，一点一点，贴上了我的双唇。世界崩塌。她仿佛孤注一掷般，用唇舌掠夺我所有的气息，绝望地向我索取一个答案。答案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唯一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给她回应和狂热。

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我昨晚都干了什么？

年会后的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精神世界一片混乱。

昨晚那个吻来的突然又缠绵，根本不给我留下片刻思考和拒绝的时间。

我忘了内心所有的纠结和不愿，只剩下——回应她。

还好西姐醉的可以，吻毕便只知道盯着我傻笑，后来饭没吃完就睡着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地把西姐运回她家，之后又自己回了家。

换衣服、洗漱、上床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仿若遭遇原子丨弹丨轰炸的精神世界才重建起一点理智。

所以，我昨晚到底在想什么！

竟然会接受西姐的吻，甚至还回应了她！？

昨夜发生的事情，像老式布幕电影一般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

那个惑人的西姐，那个意乱情迷的我，还有那个不真实的吻……

别再想了！

我用冷水拍了拍脸，撑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吴悠，一个吻不能代表什么。

忘了它，你跟西姐仍然只是朋友关系。

对，朋友。

这话只能骗骗自己，骗不了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包括秦西。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接西姐的电话了。

她兴高采烈地给我发信息，约我出去见面、吃饭、跨年。

那个不该出现的吻，好像给了西姐一种错觉：我接受了她的告白。

她发我微信，约我去看演出。我没回。

给我发信息，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还是没回。

接着她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关机。

那晚之后，我不敢面对西姐，甚至不敢想起她了。

总有一种尴尬混合着愧疚的情绪缠缚着我，每次想起西姐，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夜晚，那个吻。

那个吻是个美丽的错误。

是错，就应该被纠正。

这时的我，还远远没有做好接受西姐的准备。

之后，西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微信没有了，电话也没有了。

西姐的对话框，沉在微信置顶列表的最下端，很久一段时间。

我深夜驱车去了一次城北的机场，就是不久之前西姐拉着我半夜看飞机的那个机场。

我学着那天晚上的样子，放下了车座靠背，仰躺着看夜空中划过的飞机。

只是这次身边没有了西姐。

从秋天到冬天，不过短短几个月，我的生活似乎经历了诸多重大变革。

我离职了、西姐爱上了我、不该存在的感情把我们两个的生活搅成一团糟了。

看着星星，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西姐载我来机场的深夜，她说的那些话。

经历了这许多，我才明白西姐话中的深意。

“但道德法则，与我合则从之，与我不合则逆之。”

她爱上我，要行这背德之事，要与世俗道德背道而驰。

但这是她的决定，她怎么有权利拉我一起违逆世俗道德呢？

“要是有一天，我要拉着你陪我一起沉沦，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

沉沦……

我能否沉沦？

我静静地幻想此时孤身一人的西姐在做什么。

也许还在公司加班忙碌。年终，事多。

也许已经回到家中，洗漱完毕睡着了。

也许正坐在飘窗上看着同一片星空，像我想着她一样，想着我。

少了西姐，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一个习惯了陪伴的人。

少了一部分的生活。

但剩下的生活总要继续，日子总得过下去。

感情的问题再苦恼，也不能耽搁我挣钱，总不能喝西北风。

结了上个公司案子，我接手了一个新的项目。

这次不是单打独斗了，略大的项目，有一整个团队的配合。

这样也好，项目大点能更忙一些，少些时间胡思乱想。

而且团队合作需要人际接触与磨合，也好过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容易想太多。

只是脑子想的是一回事，实际做出来的往往是另一回事——

“吴悠，你怎么回事？我们刚刚的讨论，你有在听吗？”

突然被点名，我猛地一激灵。

回神，原来是团队在头脑风暴，我走神了。

这段时间走神挺常见的。有时是被人叫醒，有时却是自己突然回神，反应过来时往往个把小时已经过了。

我略有些歉意，团队讨论时走神，确实是我做的不对。

方才点名叫我的女孩，是新团队里的一个女孩，名字好像叫秋山。

秋山在座位上坐的笔直，直视我道：“开工将近一周了，吴悠，你不但什么都没做，还天天跑神。这个项目你是真心想做吗？不想做我们可以换人。”

旁边一个同事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点重，轻轻拉她袖子，小声道：“秋山，不是什么大事。话别说的这么重。”

秋山身体前倾，离我更近了些，带着些许压迫感道：“重？我觉得不重。吴悠，对方公司出钱是要我们帮他公司做完整商业规划，对接资本市场，我们收了钱办事，我不允许我所在的团队里有浑水摸鱼拖后腿的，懂？”

我笑了笑：“项目还没做到我负责的部分，不过走神确实是我不对，我认错。多谢提醒，以后会注意的。”

这秋山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我却不是很生气。

比起之前公司里的勾心斗角派系争斗，如今我倒是比较欣赏秋山这样的直来直往。

虽然话不好听，但心思挺正，不玩虚的那一套。挺有意思。

一天的紧张工作牵扯住了我的心神，让我没机会去想跟西姐有关的事。

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往写字楼外走，没想到秋山主动来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