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呼吸，大口呼吸，我像一条被扔到陆地上的鱼。

上午我们还约好午饭后去见一下班主任，因为复读的人实在太多，教室能不能容下都成问题。我还想着威胁这位未曾谋面的班主任如果他让涛走我也走（傻吧，因为我知道每个班主任都有升学指标，超额完成指标他们的奖金会成几何倍数上翻）。

不知过了多久，涛回来了。我俩还是带了礼品去见班主任。

傍晚，又借了房东的大三轮车，回家拉我们俩的生活学习用品。

父母知道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级，估计是崩溃了。

离开家门的那一刻，涛在前面推着三轮车，母亲追了出来拉住我，她那绝望的神情也深深的刻在了我脑海里，母亲说：没想到老天又让你们在一起，可是你别忘了自己是复读生了，千万要把握住自己。没想到母亲只能把我俩归责于老天了。

是，老天既然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整出这样的是非。你就再成全我一年不好么？我真没有想过再想天你讨要一辈子的时间，我知道我和涛没有一辈子。

也许是我要的太多了………………

回到小窝，涛还是把两张床并起来了。喊我去吃饭，我不想去。追问我为什么不去吃饭，我不回答，涛生气了，他自己出去吃饭。

唉，我不想去，一来是心情不爽，而是是我下面出血了，不愿增加负担。可我不想多解释。

云已住进来，就在我们的窝隔壁，我和涛床头的墙的那一侧就是。那间房子住了六个女生。

女生也许天生爱说话，叽叽喳喳的声音打破了小院两年多的平静。

涛回来，带来吃的给我。我还是不理。冷战！久违的冷战！

躺下、灭灯。我侧着身子背对涛，僵硬的保持着距离，因为他说过要跟我分床的。涛把手伸过来，把一只胳膊放在我的脖子下想把我翻过来。我使劲拧巴着，涛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转过来，为什么不枕我这，为什么不吃东西！我幽幽的说，出血了。涛使劲一扳，把我搂在怀里，冒了一句：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云要来复读的。还是那宽宽的胸膛，软软的肩窝，柔柔的手，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温度，不一样的是此刻我俩的心境吧。涛也挺难的，我知道。我和云，让他怎么选择！

我伤心，伤心他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面对，他先那样跟我**，然后再告诉我云的事情，这样真伤我的自尊。顺带着体现了他的真实态度，跟我是见不得光的，是不正常、不伦、是一定会被放弃的。他根本就不是如我这般爱他。

怎么办。他都不给我勇气，我一个人的勇气有什么用。我是个男人，我拿什么去争啊。涛抚摸到我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

无助，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助，一种耗尽生命都无解的无助在我心里蔓延。

我笃信，除了涛的父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涛他，云和涛只是初中时相处一年，哪有我们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一起哭一起笑。可是这样又能如何，她只用一条就可以把我打败的体无完肤，因为她是女的。

涛的呼噜声已起，这以前的安眠曲怎么格外凄凉。一轮月光照进，涛拥我的手臂又紧了些，脸贴脸，腿那么自然的压在我身上。

第二天到学校，班主任只是把前六排的座位给高分复读生排了一下，我被分到第四排最左侧一列，同桌是一位从别的学校来的男生。涛在倒数第二排，那时候班里已经有了140多人。云在我班楼上。

唯一一条好消息是：语文老师仍是我高二高三的孙老师。经过两年的交往，我俩已经成了好朋友，那种不是师生范畴的好朋友。

我也第一次见到了云，瘦瘦的女生，长的普普通通，穿着在那个时候算比较时尚。虽然只是打了招呼，我感觉云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绝对不是。

我看人很准的，云每次在校园里或者院子里碰面，有涛在场的话她会对我浅浅一笑，只有我和她的时候，云总是躲闪着我的眼神，眼睛发飘那种。这么多年来，涛只是接触过她一个女生，我有三个至好和数位尚能聊的来的异性朋友。我比他更了解女生，涛看不透的，我敏感，我懂。

云在学习上属于很差很渣的那种，她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复读，只是为了跟涛在一起。我不相信她对涛能有多深的感情，三年只不过见了几面，通通信而已。从云的举止我不相信这过去的三年她能一个人清清爽爽，单单纯纯。当然，这三年涛也不单纯，和一个男生搞在一起，更夸张。也许只有我一人单纯吧，一颗心都在涛身上。

上课后，我还是习惯性的回头，偷偷的看涛，以前是看涛在干什么，现在又多了个目的，看他是不是还在，有没有跑出去跟云私会。他再也不在校园里跟我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连回窝的路上也不了，不再牵手，不再跟我勾肩搭背，不再有亲昵的玩笑，不再有轻轻在我耳边说俏皮话。甚至连大课间都不愿跟我一起溜达，一起去小商店去厕所了。

一样的蓝天，一样的校园，一样的小路，一样的我。特别是晚自习前的大课间，我一人在校园里溜达，看到处都是我们俩的影子。这，涛背过我好多次；这，我俩曾再这家摊位攒齐了好几百个五分硬币；这，我最疼的那天，华要打我打屁股；还有这，去年冬天的大雪天，我蹲在雪地上，华和涛一人拉我一只手疯狂奔跑，伴着我惊悚的大叫………………没有了，都没了。

这是失去的开始，我知道我还会失去很多，一定的。虽然晚上还是让我睡在他怀里，还是一样牵我的手，一样抱紧我。

华不读书了，力在别的班，丹在读文科，静在外地。还有我以前所有的几位好友都在楼上那个班，他们集体被楼上班主任撬走了。这个班，除了语文老师、涛、还有几位没说过几句话的旧同学，我没有任何可以称为朋友的，从未有过的孤单萦绕着我。这时，涛的一位要好的旧相识航（以前经常找他玩的）来了，言谈举止中透漏出要在这复习，要跟我们住一起的意思。航是涛曾经非常要好的哥们，跟华他们三个当年来往信函中提出过结拜这种事情（幼稚）。有几次午觉时间他都跟我们睡一起。就在我们的窝里就在我们的床上涛都躲我躲的远远的，怕被航看出什么。

我更无奈了，我觉得又有人来分走我的涛了，一天到晚脸上写满了失落，终于一天中午航喊涛去城内买什么东西，涛要我一起去我怒了，怎么都不去，不理他。这次之后，航走了。不知是没有留下读书的可能还是觉得我太小气，他走了。虽然我有点解气，但心里充满愧疚，我变了，变的敏感，变的小肚鸡肠，都不是我了吧。

这时，我的同桌当兵走了，一时空着，我喊涛到我这边来做，其实我知道他基本上不会同意的，但我还是喊了，没关系，来吧，我去找班主任说。没有什么理由，他不同意。呵呵，也许因为他守着后门能经常看到上下楼的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