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生活,工作归工作,不管我什么心情,一切都得继续。
公司最近陷入小危机,王欣凌一直住办公室,忙得没空去监督希希和小周老师的近况,可见这小危机也不是很小。
从未见过的副总范赟忽然出现,王欣凌显得很是紧张,大家也跟着紧张起来,忐忑了一上午,到午饭时分,当事人终于露面,看上去只是个特别普通的女人,脸色比较冷漠,别的我也不知道,她一来就直奔王欣凌办公室,没有丝毫停留,不像是来视察工作的,而是来视察王欣凌的。
话虽如此,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点…紧张…
嗯,一直计划把春生作为招待客户的地方,现在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范赟在王欣凌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就直接走了,没有多停留,我有些担心王欣凌,赶紧进去看情况,只见她愁眉苦脸的坐在沙发上,像个被欺负的小朋友。
怎么了啊,她把你怎么了?
王欣凌见我来了,立刻给我一个超级委屈的脸。
“仔~~~~”
“好了好了,朗格嘛,她要撒子嘛?”
“她要我晚上带她去耍,我怕。”
“呃…那我去嘛。”
“不行,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不至于哦…”
“她刚才已经把你的祖祖辈辈都问完了。”
“呃,应该没得撒子吧,她还能把我吃了?”
“绝对可以,到时候你们领导肯定要我偿命,我完了。”
“你不要乱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怎么回事啊,我们必须安抚好她啊,不然她回去给她老汉说我们不好,就更恼火了。”
“哎…就真的没得办法吗?”
“没得,我必须得到她老汉的支持,她老汉是元老,手上有不少天擎股份,爸爸都要敬三分。”
“到底怎么回事嘛?”
“说来话长,多说无益,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哦…不然就带她去春生嘛。”
听我这样说,王欣凌忽然来了精神,坐正身子,看着我,认真的点点头,用戏剧化的腔调开始表演
“不错,爱卿说的是,孤总想牺牲自己,保家卫国,却未曾想,还有这曲线救国的方式,实在是被逼得智商下线了。”
“哥,你楞个怕就我去,我无所谓的。”
“不,我有所谓,遭别个晓得我把你卖了,不说其他的,你屋头的领导,我屋头的妹妹,都不会放过我。”
“哥…”
“你不要说了,你这个提议非常有用,只不过…”
“嗯?”
“要牺牲你心爱的颜小楼了。”
“…不是我的…”
“你就不心痛吗,送羊入虎口哟~”
“…”
王欣凌不让我去应付范赟,意味着青山印刷那边就必须得我去了,作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打工仔,我无所谓人家怎么对我。
拟定一个简单的计划,去青山和范老谈一谈,第一天,想了很多话,打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草稿,结果看门大叔直接不让我进…
没料到是这种情况,想到王欣凌那么苦恼,又很不甘心,一时想不到办法,为了让她稍微安心点,我决定每天来,说不定多等两天就有机会见面了,万一遇到厂长的车子进出什么的…
我哪里像是母公司的人去子公司谈工作的,我简直像几百年前去拦轿子告御状的。
于是乎,每天早上都去青山,手里的工作交给下面人自己处理,有搞不定的就找王欣凌,我反正就和这边耗上了。
厚着脸皮纠缠传达室的大爷,给大爷散散烟,也就让我待着了。
刚好几个大爷很爱在传达室下棋,我作为从小学棋的业余爱好者,看了一天,第二天加入其中,把老大爷们杀得片甲不留。
也算是对藐视我的这个破厂的心理报复吧。
如此这般,到了第五天,老大爷们都和我熟了,我想着相识一场也不容易,决定买点水果去,就当是占用人家传达室的报酬。
今天还是那两个大爷,以及每天都路过的一个路人大爷,一起愉快的下了三盘,每个人都输给我,没有悬念,完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我带去的西瓜。
现在已经是九月末,秋老虎也到了生命的尾端,马上就是中秋,接着是国庆,有个大长假,可以从30号休到下个月7号,整8天。闲得无聊和大爷们聊起长假安排。
大爷们都很在乎自己的儿女有没有回家的计划,让我想起我老妈,默默叹口气。
我也该回家好好陪我妈几天了,天天忙工作,忽略了她老人家。
大爷们见我如此感慨,都夸我是孝顺的孩子,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和李群约好去看电影的,起身告辞。
路人大爷见我要走了,看看表,说现在才4点,还不到5点下班呢,笑笑,表示今天周末了,就不在这边一直打扰大家了,路人大爷又看了看表,忽然笑了。
“那行嘛,还有一个小时,走嘛,我们谈一哈嘛。”
“啊?”
“你叫李言哈?”
“呃,嗯。”
“我是范建军,你好。”
“…你好。”
这,电视剧般的情节,居然出现在了我身上,一时间,彻底傻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路人老大爷,就是我一直想见的,王欣凌口中的范老。
和范赟根本长得不像啊!果然女儿都长得像妈妈…
终于,我进了这个厂,去了厂长办公室,这里就像还停留在90年代,虽然我完全不记得我妈的单位在90年代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觉得应该差不多吧。
范老问我想干什么,为什么来,我如实相告。第一,让外来的审计查账,整顿青山的账务,第二,进行人事变动,裁员,换人。
对我提出的内容,范老没有答话,转而问我是哪里人,没办法,我能说什么?只能如实相告。
听说我是XX的子弟,范老似乎很感兴趣,聊起他们年轻的时候,在我家门口摆摊卖配件,挖到第一桶金,又回忆说当年XX多么兴旺,现在已经不比当年,国企都是被蛀虫耗死的。
好吧,幸亏我没说我妈是谁,不然说不定连我老妈都被一并打为蛀虫,那我真的要生气。
避重就轻的聊了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关于我想要的信息,最后,范老问我,我们只提要求不给条件,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青山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钱。
沉默了几秒,肯定的告诉他,融资的事情我们会搞定,他笑笑,没说话,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三岁小孩,没有嘲讽,已经够低。我知道要换设备甚至厂房,需要很多钱,以千万为单位,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得去弄啊!
多说无益,起身告辞。
走到厂门口,回头看这个有些破败的地方,叹口气,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