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缓慢的运转着,脚步声直奔我这个房间而来,不等我想清楚,人已经来到跟前。抬头,不知什么表情才好,她微微皱眉,低头看着我,似乎在想该拿我怎么办,蒸了还是烤了?
僵持了一会儿,她忽然叹气,坐到床沿,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不舒服啊?”
“…”
“饿没有?”
“…”
“我回来拿点东西,要去出差,你个人好好的。”
“…去哪里?”
“出差。”
“和哪个?”
“你问楞个多干撒子?”
“…”
为什么我不可以问?你可以那样做,我就不可以问一句吗?
忽然觉得有些气,往事全部翻涌上心头,那么多年了,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你总是骗我,你们都爱骗我,就不许我问一句究竟?
越想越气,翻过身,背对着她,以示不满。
安静了几分钟,短短几分钟,就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差点忘记自己为什么背对着她。
“你晓得楞个多有撒子用嘛?”
“…”
“你是不是想问我CC的事情?”
“…”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在一起越久,分开的时候越痛苦,正好她有工作要回那边,说明你们缘分到了。”
“…”
“至于我的事情,你晓得那些有撒子意义,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撒子事情嘛?”
“…”
第一次,我第一次用冰冷坚硬的语气反问她,准确说是责问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没资格,没资格去管她,我管不了,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再忍。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是单方面的?你“为了我好”,我不可以“为了你好”吗?
再次沉默,一小会儿,李群忽然站起身,瞬间,我的心空落了一下,就像失足跌进悬崖,手足无措,被引力死死的往下扯,不管我愿不愿意。
有点紧张的爬起身,跟到隔壁卧室去,李群果然在收拾行李。
上前去拉住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不准走!”
“…你撒子?”
“不准走。”
“凭撒子嘛?”
“…”
“就是我,是我把你心爱的CC赶起走的,朗格嘛?”
“…”
“放开!”
“不准走!”
“李言,你…滚开!”
“唔…!”
语噎了一刹那,不等我反应,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打到我脸,又快又狠,热辣又晕眩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
手上没有半点放松,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愤恨的盯着我,眼里含着泪。
我怎么了,你怎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
李群和我打闹了一场,我死活不让她走,她闹得没了力气,瘫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气定神闲的点起外卖来,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也是,反正被打的是我…
这个带脚踏的小沙发,是我存了几个月的私房钱给她买的,漂亮又舒服。
那个时候的我们,生活得多么简单,虽然辛苦,却简单又幸福。原来,我们也曾幸福过?
这些天,这大半个月,我的感情就像过山车,起起伏伏,最后归于平静。
曾几何时,我差点以为我可以一直牵着卿澄的手,一直牵到我小时候幻想过的白头,没想到分离来得那么突然,而且我还没有勇气去留下她。
那么,眼前这个人呢?
李群和我闹,头发衣服都乱了,懒散的瘫在沙发椅上,即便如此,还是那么漂亮,不管什么举止形态,她都是那么漂亮,即便我不愿意承认,即便我早就“看惯”。
多久之前,不久之前吧,我坚定的相信,只有她,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们在对方的心里,无可替代。
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气吗?还是害怕?
李群点完外卖,丢开手机,随手扯过很久之前我们去游戏厅花了几百块抓的娃娃,抱进怀里,似乎要睡了。看她这个架势,默默的从衣柜抱出毯子,不管她怎么恨我,推我,甚至巴掌伺候,还是执意给她裹上。
“李言你真的是没得出息!”
“…”
“就晓得和我耍混,在外面朗格不混啊?”
“…”
“我吃了饭就走,你不要闹了。”
“…你真的是去出差?”
“不然啊?”
“你不是去陪五老板?”
“…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问。”
“…”
“仔,你不要乱想,都是工作。”
她的语气,忽然就软下来,伸出手来摸我的脸,我可怜的脸,应该已经有些红肿了,她的手劲儿真是全部留给了我的脸,平时拧个瓶盖都不行,打我倒是掌掌带风。
在她面前,我从来都是软硬皆吃,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李群的语气软下来,我就没了办法,除了沉默不语,半个字也吐不出。她见我闷着不说话,似乎有点拿不准,坐起身来,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她怀里。
“好了嘛,未必你想和我分开啊?”
“…”
“你真的想去找CC我会支持你,但是你个人要想清楚,你到底要的是撒子。”
“…”
“至于我的事情,我没得撒子事情,有都是工作,你不相信我?”
“…”
“仔?”
“…我不想你和她走太近了,不好。”
“你说五姐姐?”
“嗯。”
“我们是朋友嘛。”
“只是朋友?”
“仔…”
又要回避,你如此明显的回避,还让我相信你?
你要想清楚,她始终是个结了婚有小孩的人,不管她多么喜欢你,你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如果她真的那么爱你,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因为忌讳身份吗?我想你也忌讳身份,那你们可以像其他同性伴侣一样,选择隐瞒身份但是对外保持单身,确实压力大也可以形婚,真结婚就是不道德。
就算她的付出已经抵过了世俗的名分,弥补了道德的缺失,那也不是你该有的归宿,你不想有个真正的归宿吗?
闹完了,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李群把我哄睡着,等我醒来,已经是傍晚,她已经走了。
我明白,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工作”比我重要,我又不会跑掉,机遇却是稍纵即逝。
我不是小孩子,这些我都懂,我只是觉得难受,我想给她自由,想让她幸福,却没有那个能力。
抑郁又烦闷,毫无食欲,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想动。
就这样脑袋空白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摸起来看,是希希。
我上次和这孩子见面是什么时候?还是手上的绷带未拆的日子吧?
“喂?”
“仔你在哪里啊?屋头啊?”
“嗯。”
“吃饭没有?”
“还没有,朗格?”
“我给你送过来啊。”
“呃,不用了,我不想吃。”
“不吃饭朗格得行,你不要乱想,我来陪你啊。”
“哎…”
亲爱的妹妹,你来陪我的话,我还得想更多,例如,今天好心送我回家的王欣凌,会不会发现了什么,然后把我丢进嘉陵江喂鱼。
电话那头见我不说话只叹气,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简单的认为我还在为最近的事情沮丧。
“不要叹气了,我马上就到了。”
“啊?”
“朗格嘛,有撒子想吃的要我带吗?”
“不是,不用了,真的。”
“我就要,你一个人在屋头干撒子嘛,你要是…”
“唔?”
“你要是有撒子的话,我也不活了!”
“哎…朗格可能啊…”
“那你不要唉声叹气的啊,饭也不吃,还不想见我,我朗格晓得你在屋头干撒子…”
“我能干撒子嘛,我还能去死吗。”
“你不要乱说!”
“是是,不说不说…”
难道还有人是不死的吗,何必呢。
你们都把我当病人,我确实很难受,可我不是病人,再难,再黑暗的时期也过来了,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希希带着安浚,搬来了三个超大的漆器食盒,还有一袋子超市买的零食,以及一箱蜜瓜。
这位司机的力气蛮大嘛…
等等,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蜜瓜?猕猴桃我还可以理解,李群也喜欢买这个,蜜瓜是什么意思?还是日文的…难道是进口的?
希希见我对蜜瓜好奇,愉快的告诉我,这个是托朋友专程从日本带回来的,今天早上才到重庆,现在赶紧给我搬一箱来,尝尝。
嗯…好…
“仔,朗格了?”
“这个要放冰箱吗?可以放几天啊?”
“不晓得,尽快吃吧还是,朗格?”
“没得撒子。”
“仔?”
“呵呵~ 没得撒子。”
“哈笑…快点来坐好,多吃点。”
“我没得胃口啊…”
“那就少吃点,晚点饿了再吃。”
“唔…”
看希希忙着为我准备吃的,脑海里出现李群的模样,我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吗?她应该会喜欢这个蜜瓜吧?
哎…
希希的到来让我短暂的忘却了纠缠于心的种种烦恼,可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折腾到半夜,她要是再不走,就又成了新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