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闲下来,翻看手机里各种通讯软件的信息,这才发现,就在昨天,KK那个倒霉蛋还在QQ给我留言,问我要不要出去玩儿,是不是发达了,就把他们这些“共患难”的朋友忘了。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共患难过,我们也确实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我对上一个公司没什么好感,但是对那些和我朝夕相处两年多的同事们,还是很有感情的。
反正无事可干,不如去叙叙旧?
直接给KK回电话,问她又准备去哪里喝酒,她听我的语气,知道我想去,很是高兴,浮夸的说刚好今晚有个大聚会,很多人去,可好玩了。
不管她说的真假,我已经决定要去,没和她废话太多,问清楚时间地点,换好衣服,跟李群报备一声,出门。
好久没和KK那群人喝酒,我都快忘了谁是谁,虽然我本来就记不清谁是谁。
从进入王欣凌的公司到现在,我几乎没有以个人的名义踏进过酒吧,也没有以自己的意愿去喝过酒,我的生活被各种人事物挤占得满满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别人。
当然了,我的CC小宝贝不是别人。
换了舒服的运动服和一脚蹬的训练鞋去赴约,KK那个家伙一见面就对我评头论足,发表各种不靠谱意见。
“哎呀,老大诶,你不是发了都嘛,朗格还在穿阿迪耐克哦?这样合适吗?”
“你是不是喝了假酒。”
“哎呀!这种话不能乱说哦!”
说着,左右看看,做贼似的。
别演了,我们在包房,随便开开玩笑,酒吧老板不会听到的。
“够了哈你。”
“我也是为了世界的爱与和平撒,对了,难得来一次,为撒子又不带嫂嫂嘛?”
“你可以少惦记你嫂嫂不?”
“你楞个说就过分了哦,说得就像我是惦记嫂嫂那种人样。”
“你不是唛?”
“当然不是了!”
KK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表明自己的清白,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不和她胡扯,直入主题,随手从桌上的木架子取了个倒满透明液体的shoot杯,和她干了。
烈酒都难喝,非要选一种,我喜欢酒精兑水的伏特加,有一种莫名的纯洁感。
这个酒吧很火,包间要提前订,我们坐的这个包间大概能容纳二十来个人。我来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一半,除了KK,我谁都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和KK喝了几杯,聊了一会儿,感觉她要给我“找麻烦”了,赶紧借口上厕所,溜到靠边的位置。
我喜欢和KK出来喝酒,喜欢看一大群人聚在一起,感受那种人气,然后混在这些人气中,默默看,独自喝。KK认为我这种喜好实属变态,不正常,但是她又很爱叫我去当人形立牌,喜欢我这个背景墙。
溜边的时候,除了就着人气喝酒,还能围观各种有趣的纠葛。
十几岁还在读书的孩子,二十出头刚刚步入社会的小朋友,又或者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成年人,以及比我大好几岁的前辈们,一个个,似乎都在为情所困。喝了些酒后,全部都开始唠叨关于爱与被爱的永恒话题。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每次喝醉了,就说些没用的话,想着已经模糊的身影,回味曾经的光和影,我的白卿羽,就是我的光和影,从来没有改变过。
躲了没多久,KK把我拉到中间去,瞬间落入一群女孩子的包围,措手不及,被连灌三杯,有些晕,借口看信息,摸出手机往边上躲。
好久没这样喝酒,身体的状况似乎比我想的差,凭着本能给李群发去信息,问她在不在家。不等我看她的回复,又被拉住,一回头,两个大约十几岁模样的小女孩端着杯子要和我喝,笑笑,无奈的收起手机,决定放弃抵抗。
喝酒就要喝开心,不开心也要喝到开心,不然为什么喝酒呢?何况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酒过不知几巡,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让我血脉凝固的身影,不远处的角落,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眼带笑意的看着我。周围的一切都暗下去,只有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就像一束光,刺破我的世界,照亮我的世界。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小羽?
太快了,一切都来得太快,空间颠倒,失去逻辑,无力思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鲜艳。
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
小羽?
不,CC?
不,不对,到底是谁?
为什么有草地和云?
小羽,是你吧,你回来了,为什么不看我?
仔,我不能回来了,你让我回不来了。
小羽?不、不要!
不要走,我求你!
求求你…
求求你…
一梦醒来,白卿羽不要我了,都是我的错。
房间很安静,没有一丝光线,外面也很安静,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脑袋里全是卿澄的模样,火焰莲花在我手里绽放,很美丽,也很脏,我很脏,我玷污了一切。
小羽不会原谅我的,她再也不会要我了,我背叛了她,事实如此,无需借口,简单明了。
叛徒都没有好下场,我已经等不到那天,我很怕,很累。
判决需要什么?悔过书?
对,我要写下我的悔过。
丢开纸和笔,那些文字,像蚯蚓般扭动,让我紧张。
起身往外走,地上有鱼游过,五彩斑斓,龇牙咧嘴,壁灯上是一张一合的水母,忽大忽小,小的模糊不清,大的仿佛能把我吃掉。
感觉不出距离,推开厨房的门,又是一片草原,荒凉的草原,摆着孤零零的桌子,上面是审判的圣物。
抽出一把眼镜蛇模样的利刃,看看我肮脏的右手,平放到黑色石块上。
是的,审判开始了。
举起刀,闭上眼,说出我的忏悔。
求求你,原谅我。
手起刀落,狠狠的刺进手背,没有任何感觉,看着殷红的鲜血喷涌出来,视线有些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抽出刀,血飞溅起来,还是没有任何感觉,不过,这些液体很温暖,很舒服。
忽然,尖叫声把我从审判中唤醒,一个人扑到我身上,夺掉我手里的刀,按住了我的手。木然的抬头看她,她含着泪,慌乱的抓着我,不知想干嘛。
你是谁?我是谁?
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被一片白茫茫的雾罩住,一个美丽卓绝的身影缓缓出现,世上再也没有的美丽面容,对我微笑。
你笑了,你原谅我了吗?你宽恕我了吗?
白雾消散,黑暗来袭,世界瞬间消失。
迷迷糊糊的醒来,身体的感觉很平静,没有哪个地方痛,只是疲惫。张了张干渴的唇,有点发不出声音。努力坐起身,四下看,发现李群蜷缩在旁边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裹着一条毯子,满脸憔悴。
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哎…有我这么个坏孩子,你太倒霉了。
环顾四周,应该是病房,并不惨白,摆设得如一间高级酒店的房间,只是多了许多医疗设备。窗台那边摆满了花,柜子上有很多水果和乱七八糟的补品,估计是来看望的人送的。
看看自己的手,已经包扎好,左手打着点滴,身上还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着心电图。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试着动了动,这次感觉到了痛,想起之前的梦,又或者是现实,太不可思议了,我到底怎么了?
李群动了动,不耐的皱着眉,似乎很不舒服。忽然发现她好瘦,她好像越来越瘦了,她之前是不是说要减肥?我是不是坚决反对?努力的回想,发现我想不起来。
我昨天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起身下床,身上连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拉着我无法走动,还扯得有些疼,实在是讨厌,干脆把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一一扯干净。
我生病了吗?为什么我不记得?
扯掉手上的输液针时,忽然想起柳律雅,好久好久以前,她受伤了,要扯掉输液针,被我按住。
那个傻孩子…
傻孩子,我好想你,你在哪里?
摸摸李群紧皱的眉,不知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忽然发现,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每天每天,我都在看,却总是忘记。
“仔?”
她呢喃了一声,我看她很紧张的模样,赶紧笑给她看,试着俯身抱住她。
她愣了一下,这次不是呢喃,是惊讶的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死死抓住我,把我按回病床,不等我反应,便情绪激动的开始按铃,同时一直死死的抓着我,就像我会发疯跑掉似的。
试着和她说话,完全插不上话。
亲爱的?
怎么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一时间,我也不敢再多话。
不等我想明白,很快的,门外冲进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把我当精神病人似的抓住,阵仗极大。试着跟他们解释说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他们却完全不听我的解释。
医生模样的人嘴里喊着镇定剂,楞了一下,本能的开始反抗,结果被死死按住,无法动弹。
为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身体很虚弱,很快就没了力气,放弃挣扎,从白大褂们围住的缝隙中看出去,李群就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捂着嘴,好像哭了。
他们想把我干嘛,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