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李群怀里,努力平复情绪,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摸着我的脑袋,忽然开始说白天的事情。
“晓得你们那个同学该朗格办哦,虽然说我黑佩服她,还是觉得她接下来的日子难过了,看你们那个老同事的样子,估计不得善罢甘休的个。”
“唔……嗯,她确实黑勇敢,下午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我想帮她。”
“朗格帮嘛?”
“我觉得说不定……她需要租房子,先个人出来住一段时间,之类的。”
“你想让她来和你一起住?”
“呃……让她住我的房间,暂住几天应该……没得撒子吧?”
“随便你。”
“……生气了?”
“没有,我随便你啊。”
“唔……”
从李群怀里爬起来,抬头看看,没有表情,这就是有点生气了,我知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该一个人决定”,但是,我真的想帮文洁,我很佩服她能及时作出发自内心的决定,而非自欺欺人。
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人家还不一定需要我的帮助呢。
不太愉快的DVD之夜,第二天李群把碟子扔了,完全不管它是花钱买的。其实我没什么,只是因为文娴的忌日到了,有点情绪化,再者,又要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了,冬天总是让人难过,方方面面。
每一年我都订两束花,一束白百合,一束粉玫瑰,跪在略潮湿的石板上,用手帕轻轻擦拭石碑上嵌在玻璃里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永远那么年轻,一年又一年,我越长大,越觉得她像小孩,我第一次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孩子,再也长不大了。
早上十点,捧着花,准时到墓园,牵着李群走下湿滑的石板路,在墓碑前放下花,擦拭照片,絮叨今年发生的大事。
李群安静的守在我身后,不管我待多久,干什么,她都不会吭声,算是一种默契吧。
今年也没什么特别,来来回回都是身边人的事。
李群生日的时候收到一辆车做礼物,她还骗我说是朋友借的,我并不是真的不想她嫁人,我就是怕,算我自私吧,想她一直陪着我,也没给过她什么。就算我只是个好朋友,完全不会吃醋难受,我也不想她和送她车的那位在一起,les的世界也可以有名有份,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结婚,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和一个已婚的人纠缠不清呢?我承认我有点排斥直人,这大概是我作为一个T的本能吧。
老妈今年肯定又要跟我提买车的事情,老妈最近想很多,觉得20万买车预算太少所以我选不到喜欢的车,那么就提高预算。还有房子的事,她觉得之前为我买的新房是因为位置太偏我才不愿意去住,解决办法是把这套卖了,换个位置好的。我觉得这些想法真的是在扩大问题,我不想再花她老人家的钱,更不希望她老人家想太多,各种纠结,不能解。
工作还是很艰辛,看不到未来,很迷茫,王欣凌和希希回来了,再见她们让我不自觉想起大学时代的往事,王欣凌希望我能跳槽到她的公司,我拒绝了,她一直纠缠不清,我觉得她根本没搞清楚我拒绝她的原因,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而是她的面子,我不想拖累她,我的能力不足以帮她什么。
最后,我最近都感觉好累,身体似乎有点超负荷了,以前想一辈子都不要休息,现在才知道,幼稚,从09年夏天正式入职,到今天,两年半,我几乎没有休息过。
以前不敢停下来,现在才发现,我真是个笨蛋,我的灵魂早已经属于她,根本不得解脱,时间愈合不了伤口,至少这点时间远远不够。它就像镇定剂,让我冷静下来,但是它并非止痛药,更不是什么治病良药。
好了,今年也是这样,希望明年能给你讲点有意思的东西。
等了两天,文洁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放不下,主动给她去电话,问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她无奈的表示一言难尽,情况复杂,我想也该是一言难尽的,那就简单告诉我,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力而为的。
“也没得撒子……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哦……那你现在住哪里啊?”
“公司宿舍啊,我们公司提供住宿。”
“哦……那就好,反正有撒子需要帮忙的你就给我说。”
“没得撒子,你那天已经帮过我了。”
“唔,好嘛,反正需要帮忙就说。”
“没得撒子,真的,个人选的路啊,跪起也要走下去,至少我搞清楚了个人想要的东西,不用再骗别个,也不用勉强自己。”
“嗯,就是,虽然我觉得不一定要出柜,但是强迫个人去结婚生娃儿总有一天还是要出问题的。”
“嗯啊,所以就楞个嘛,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后就该朗格过朗格过。”
“是啊,我们又不是为了繁殖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过如果喜欢娃儿的话,要个娃儿也还是不错。”
“养不起啊,现在养个娃儿好贵哦。”
“确实是,我都不敢想养个娃儿要好多钱。”
“你想要娃儿了啊?”
“点点吧……我有个干女儿,黑乖,有时候我想到她就觉得,我还是不要个人的娃儿了,不然我又怕冷落了她,又怕对不起我个人的娃儿。”
“那不一样撒,个人的和别个的始终不一样啊。”
“哎,我无法想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还是那句话,有撒子需要帮忙的就给我说,不要客气。”
“晓得了晓得了,你……”
“嗯?”
“那天和你一起那个,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呃……嗯。”
“好漂亮啊,和你很配。”
“呃,还好啦,我们从小认识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让这个谎言一致对外,我很乐于帮助文洁,如果我可以的话,但她毕竟不同于希希,有些事情,我不想和每个人解释,如无必要。
文洁的事情给我心里造成不小影响,我开始思考我的身份问题,我一直没有为此顾虑,那是因为我生长的环境,还有深爱着我的妈妈,曾经,我为此感到庆幸,现在,我有了更多想法。
年关将至,我一直计划着在过年的时候和清河见面,我习惯跟她倾诉,当然包括最近发生的文洁的事情。她对这件事的理解和我一样,觉得那是非常勇敢的,及时阻止了未来更多悲剧发生的果断行为。
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我有她这个朋友,我们那么的合适。
清河和她女朋友在大一认识,一直到现在,我觉得这是很美好的,她是她的初恋,初恋意味着什么,我可以想象,不过现在她要离开她了,也是关于结婚生子,社会认同,未来,等等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那都是废话,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异性恋女性中,有一半是双性恋,同样,在同性恋女性中,有一半也是双性恋。我们都不想提及这个群体,特别是在les中,但是这个比例非常大,说实话,她们加起来胜过了任何一方。扪心自问,我也不喜欢这个群体,但是我不得不面对,然后学会理解。
我身边也有,慕医生,李群,都应该属于这个群体,我反感她们和任何一个男性在一起,任何一个男性出现在李群身边都让我感到深刻的敌意,发自内心的,甚至于是来自基因的,一种反感,厌恶。但是,我必须学会理解,她和我不一样,她们和我们都不一样。
也有女孩子是所谓的纯P,我相信,只是没有经过漫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反正我跟清河讲了文洁的事情,她则跟我讲她和女友要分手了,对方要去结婚生子“回归正途”了。约定是清河在过年前搬回重庆,两人就此分离。清河问我,要不要去参加她的婚礼,大概是今年的国庆节,我反问她,你想不想去,不想去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清河沉默。
不想去就不去吧,我都不想去李群的婚礼,何况是……这样的。
我的白卿羽,她倒是不会和哪个男人结婚,只不过,她已经走了,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她,我大概会在对她的思念中度过余生。
你不是有李群吗?
是啊,可是,李群是李群,白卿羽是白卿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