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爱的人了。”我在舒远复杂的目光中看着闪闪发光的自己。在我自己都不经意的时刻，我的嘴角自然扬起，仿佛那份甜蜜仍然在。这份真诚的炽热熨烫在心底，似乎别样温暖。

“我蛮好奇究竟哪样的男生会吸引你。”舒远说。

“她是女生。”我坦诚道。我之所有跟舒远坦诚，原因有二。第一，他问了我不想诓他，真实的答案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第二，若我猜得没错，那么我希望能帮帮这个在爱情里迷失的小男孩。

“你很勇敢。”舒远的表情说不出的有趣。他错愕地瞪大眼睛望着我，眸子还掩着几分惊喜、几分失落、几分感动。良久，他才合上了微张的嘴，并用力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后又干咳地两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看出来了？”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可能？”舒远仰起头，出神地回忆起来。

是的，舒远喜欢冯围。

后来，舒远给我讲了他的故事。舒远因为性格比较孤僻，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冯围是例外。一个木讷内向，一个阳光开朗，又加上表兄弟之间的情谊，他们自然地就玩得很好。后来，上初中，他们还是碰巧分到了一个班。初一刚开学不久，冯围就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也是那时候，舒远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冯围感情变质了。在络绎不绝的情书中，舒远越来越清楚自己对冯源的心意。然而，那时候根正苗红的冯围坚持着不早恋的原则一直没有恋爱，舒远也就安心地把自己这份心思藏了起来。

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高中。据说，一直不近女色的冯围接二连三跟舒远提起我时，舒远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为此，他还亲自跟来看看冯围口中的那个女孩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次见面后，舒远知道一脸红鸾心动嘴里嘀咕着说自己要等她长大的冯围恋爱了。

高中毕业，冯围直接去了澳洲留学。两年后他休学回国，回来时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而那两年发生了什么，冯围对此如同雷区，缄口不提。

“这两年，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不会超过三个月。那些不走心的女人挂着他无非是为了钱，他若花钱能买来这种淫靡的快乐我也认了，可他看起来又真的不快乐。”舒远苦笑地甩了甩头。这般委曲求全的落寞神情，若非爱得深了，又怎么会有。

“舒远，你有想过跟他说你的心意吗？”我问。

“我不敢想。”舒远摇了摇头，继续道，“但凡他对我有一点点感觉，我都会试着去努力一下。就算他是男人，是我表哥。可是，没有。”

在舒远的只言片语里，我对他们的故事仅仅只了解了个大概。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一段用十年青春去看护的暗恋，我若劝他坚持又怕是一场镜花水月，我若劝他放弃又何尝不是一次刮骨疗毒。我能做的，无非也能抬起手，犹如一个来往稀疏的知心朋友一般，轻轻拍拍他的肩。

…

第321章

十年，是一个特别残酷的时间长度。它磨光了妄想，耗尽了耐心，把年少轻骑的爱恋注射进暗涌的血液，浇灌成心头隐隐钝痛的憾事。不过，能熬过十年的人，何尝不是英雄。至少，在我眼里，舒远是。

很快，他脸上的落寞和哀痛都被尽数收起，匿于那张寡淡的面具下。若非藏得深了，藏得久了，哪会有这般功力。

这一来一往的，时间也耽搁了些许。舒远本就是来喊我下楼吃饭的，待他理好心绪后，我们并行下了楼，往餐厅走去。

路上，我思忖着，我睡前景峄明明说过饭点会来喊我，眼下又怎么会让舒远来呢。

一进餐厅，迎面便碰见了围着半身围裙，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粥出现的冯围。见我们到来，原本还面容沉静专注的冯围，瞬间便扬起了眉梢，笑容满面。

“舒远、小瑟，你们来啦。你们先随意找个位置坐，我去开瓶酒。”冯围热情又礼貌地招呼道。

“好。”我谢道。

我瞥了眼摆放了5个餐位的大长桌，看餐具的陈列应该是吃西餐。那粥是怎么回事？难道主食喝粥？

按捺下这个滑稽的念头，我就近挑了一个离主位最远的位置，身旁的另一个位置当然是为景峄留的。而舒远则是绕到另一边，在我的斜对面坐下。

“舒远，我哥去哪了？”我转了一一圈，都没有发现景峄的踪迹。

“好像出去了，具体不清楚。”舒远解释道。

“他呀，去接妹子了，没跟你说么？”冯围拿着一支装满猩红色液体的醒酒瓶，踱步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听说。”我摇了摇头。景峄一直跟我声明自己不会带叶恺来，难道是另外约了妹子，又顺势拿我做挡箭牌。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最终没有选择联系，“那我们先吃吧，不用等他了。”

“好，老景也是这么交代的。”冯围呵呵笑道。

“真的不等等？”舒远迟疑了一声。

“不用。”说完，冯围转头朝我柔声征询道，“小瑟，要不我们先喝点餐前酒开开胃？以前听老景说过你酒量不错，前段时间我正好得了两瓶不错的红酒，尝尝？”

“好。”点了点头。

冯围起身给我倒了一杯红酒。众多酒类里，我偏爱红酒，我第一次品尝的酒是红酒，第一次喝醉的酒也是红酒。

我轻转着酒杯，凝望着它撩人心扉的似血猩红摇曳晃动。这种感觉很美好，就像是静听一曲曼妙的古典乐一般，让人宁静祥和。我摇了摇酒杯，原本含蓄内敛的香气，焕发出了新的光芒。这是好酒，冯围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