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道谢的时候,喊了一句嫂子。”我淡淡一笑。
“嫂子?不是吧你?你什么时候这么乖了?”景峄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别玩弄人家感情。”我坦诚道。
“我没有。”景峄不悦地瘪了瘪嘴,解释道,“如果我存这心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两面受气了。”
“那么,你和秦一菲怎么回事?”话锋一转,我如是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景峄神色瞬间闪过一丝错愕,而后茫然地看着我。
“再装你就可以出去了。”我语气平淡地背过身。
“你是指我让她看着你,还是指通过她联系那谁的事?”景峄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出去。”我冷声地下了逐客令。
“哎,别这样。”景峄无赖地不走,一个劲儿地轻轻戳着我的手臂求饶。
“景峄,别去招惹秦一菲,也别让她招惹你。”我沉声道。
我相信这个并不隐晦的暗指他已经懂了。
我知道景峄和一菲一直都有联系,但是频率和内容我都一无所知。
我也知道以前一菲并没有给景峄设过备注。然则,昨晚一菲和我回寝室途中,我曾无意瞥见景峄发给一菲的信息提示。那时,不论是一菲闪躲地收起手机的动作,还是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备注,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我眼里。
“我跟秦一菲之间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事,你信我。”景峄开口辩解道。
“嗯,我信你。”我嘴角含笑,目光灼灼地望着景峄。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以我医生的名誉起誓。”在我眼色下,景峄严肃地举起右手三指,正声道,“我和她联系,真的只是因为你。”
“我说了我信你。否则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我认真回道。
“以后,我的事情不要跟秦一菲讲。”我补充道。
“知道了。”景峄软声示弱。
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如果不是叶恺的出现,我甚至都无意去深究事情的真相是真是是假。然而,如果叶恺真实地存在着,我不愿这个印象还不错的女孩受伤,不愿一菲受伤,更不愿景峄受伤。
…
第312章
对于景峄,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成一个成熟的大人。的确,在身体方面他可能会照顾地我多一些。然而,在相处模式上,我似乎更宠他一点。许多原本应是他顺位要担起的责任,后来都慢慢被嫁接到了我的身上。
事实上,我的感情启蒙比景峄可能还在早一些。隐隐记得,我第一次触碰到自己不同于寻常女孩的情感壁垒并告知景峄时,从没谈过恋爱的他仅仅回了一句,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那一刻,我特别庆幸自己有景峄这个血脉相连的至亲。也大抵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认真努力又顽强地宠着他。
也正因这般刻意的保护,一直以来,景峄都活得特别单纯。他自在地游离于世俗之外,选择自己所爱的专业工作,不用去考究复杂的人心,没有丝毫挂碍。
也许,这样的景峄并不完美,却更容易幸福。
我抬眼扫了扫眼前这个眉目跟我神似的人,虔诚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一直如此。
“消气了?”景峄见我神色转淡,便见风使舵地咧嘴笑道。
“没消的话怎样?”我忍不住调笑道。
“呃,没消气的话带你出去旅行呀。算上调休和年假,我足足有一星期的时间陪你玩,够意思吧。”景峄挑了挑眉,讨夸道。
“你一星期的假,不用陪叶恺的吗?”我质疑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当我们的挡箭牌兼电灯泡?”
“怎么会?我说,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明天。”不待我开口,他旋即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一边细细感受一边清声道,“明天你要和我去趟医院,我帮你约了特邀专家。嗯,没烧,很好。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才会带你去旅行。”
“明天?”我不禁蹙眉问。
“嗯,他只有明天早上在。”景峄解释。
“好吧。”我应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有前提条件的旅行是去不成了。
第二天上午一早,我便被景峄挟持去了医院。
熟悉的检查项目如流水线般地一一走过,在景峄的打点下,一切顺利。然而,在等待检查报告的过程中,景峄被他行色匆匆的副主任撞了个正着。
据说,科室里忽然来了一台紧急的手术,手术室缺人。而恰巧就在医院的实力新秀景峄就被拉去临时充工,上了手术台。这种性命攸关的事,由不得景峄讨价还价。
于是,昨天一次,今天一次,说好的假期说没就没了。这么看来,景峄还是很可怜的。反观,这是景峄的无奈,也是他的荣幸。
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将至中午,景峄仍然在手术。
于是,我按照他临走前的交代,拿着单子先一步去找方才打过照面的特邀专家。
那天,我是他的最后一位病人。若我再迟来五分钟的话,他估计已经走人了。
不过,接过我给到单子后,他似乎已经不急着走了,于是我也不急着催他开口讲述情况。
那位特邀专家的脸在我印象中早已模糊,然则当时他摸着络腮胡蹙眉思索的神色我倒是记忆深刻。
他给的初步诊断与往常有异。原因在于这两者的临床表现很相似,又存在病变关系,所以常会有误诊的情况。若想进一步确诊,需要采用其它诊疗手段。
不过,按照他的诊断经验,他趋向自己的判断。
而他的判断,却是景峄一直都担心发生的情况之一。
那时,我倒有些庆幸景峄因为被临时拉去做手术,而不在我身边。
若他听到可能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该有多难过。
…
第313章
从专家那出来,我一个人坐在大厅不舒服的连排座椅上,等待景峄。
假期中午的大厅分外冷清,除了零星奔波在挂号处和取药窗口的几人外,便再无其他。这些人的脸上大多都是清淡的神态,想来应该都是不挂碍的小毛病。
说来奇怪,我总是会在这种时刻分心留意别人的事,即便明明自己的问题才是更需要忧心的那个。比如眼下,我最该忧心的问题是如何向景峄解释方才医生的诊断。
侧方墙壁上挂钟的分针,走过一圈又一圈。
答案在景峄从方才消失的那扇门后出现的那一刻,敲定,隐瞒。
其实,不管刚才的那个专家有多权威,只要不做进一步检查确认,那么这便仅是他一家之言的猜测而已。也许,这样难免有掩耳盗铃之嫌,但是至少这个理由可以说服我。其次,若真的应了专家的猜测,那么接下来的事便不在景峄能力范围之内,甚至不是这所医院能应对的情况。既然无用,我为什么还要让景峄平添烦恼呢。逆光走来的景峄脸上的疲态如此彰着,我不忍。此外,让我决定隐瞒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其实不想知道真相。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会一直坚韧反抗的我,开始蔑视健康,轻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