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回到宿舍楼后,我一步并做两步地飞跃上台阶,最后在大厅放置信件的黑色铁架前停下。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怕,我在想如果这些明信片不是华年寄来的怎么办?转念一想,还能怎么办,大概就是心里仅存的希望瞬间便幻灭了罢了。
我蹲下身,从架子的最上层抓过一沓明信片,开始找起。
我飞快地掠过,很快第一轮搜寻完毕,结果并不如人意。
手里的这沓明信片中,只有一张抬头写的是我的名字。草草一瞥,字迹潦草不齐,且结尾的署名有些陌生,显然这不是华年寄给我的。于是,没来得及细看内容,我便匆匆将这张明信片搁在地上,开始下一轮的寻找。
然而,等我找完架子的三层后,除了翻出3张陌生署名的明信片外,关于华年的信息我一无所获。我不死心地重新翻找了一遍,结局并无二致。
我失望地弯腰拾起被搁置在地上的三张明信片,站起身,抖了抖微麻的腿。心下直骂章茗,这三张与华年无关的陌生明信片,算什么惊喜?
回到寝室,我随手将明信片摔到桌上,而后拿起衣服,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我紧闭着眼,站在花洒下,任由后者浇灌着我。
氤氲的热气把一身汗水和疲惫一并带走,精神终于松懈了。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好闻的香气,这是华年发香,也是我现在的香发。
自华年去了台湾之后,我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想念着华年。在我思之如狂地想念着华年时,我多希望她也能分一些想念给我,想想我,想想醒着的我…?6?5现在想来,我和华年的距离应该是在那时候拉开的吧。我将水开到最大、最冷,冲掉发间的泡沫,冲掉身上的泡沫,也冲掉了心头幻想的不该有的泡沫。
我擦着头,从洗手间出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桌上的明信片显目地在我眼皮子底下晃着。坦白讲,这几张明信片的背面风景很是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不好看。其实,单看背面也知道,这些明信片不可能是华年寄的。因为华年每张寄给我的明信片都很精致,无论是样式还是图案。
所以,这几张难看又署名陌生的明信片到底是谁寄的呢?
我翻开明信片细细地阅读起内容,寻找答案。
第一封明信片的字迹潦草地有些难以辨认,我费了好一会劲才开始慢慢读顺。然而,才看到一半不到的位置,里面的内容便让我呆愣住了。
我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内容,其中一段内容这般写到:
“久仰大名又素昧平生的人,我代替你的那年姐姐告诉你,她很想你哦。本来早该寄给你的,可一直忙呢,就拖到了现在。抱歉哦!还希望你不会生气啦,字丑请见谅哦…”
…
第302章
第二张明信片。
“有人想念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你们之间的故事,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对那份深深的思念,祝你们幸福”
第三张明信片。
“第一次给不认识的人写明信片呢,想来你应该就是华年的好基友啦,她很想念你,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羡慕啊。PS.无论是你所在的城市还是华年所在的城市,都是我向往的地方,期待有一天能和你们见面。”
…
攒着三张陌生又熟悉,我的脑子发蒙得厉害,久久在错愕中反应不过来。发紧的喉咙艰难地蠕动着,一遍遍将从心头冒上的酸楚压下。
此刻,我完全无法思考,罢工的大脑死机了,卡在了据说华年很想我这件事上。
忽的,脑海里灵光乍现,记忆里的曾多次出现的对话一闪而过。
我飞速拿起明信片,定睛锁着邮戳的日期上。模糊不清的邮戳印,隐约显示着这两张明信片刚寄到不久。
手上再也无法继续擦头的动作,扔下毛巾,拿着三张明信片,我一个箭步冲出了寝室,试图去验证心里的答案。如果我没有猜错,明信片应该不止这么几张。
兴许是跑急了,跑到寝室楼放置信件的黑色铁架前时,腿有些软。我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焦急地重新翻找架子上的信件。
我翻得急,却找得很仔细。如果这些明信片里,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份想念,那么无论是早到的还是迟来的,我都不愿错过。真的,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地错过这场用心的浪漫,让原本声势浩大的爱意变成晦涩难寻的蛛丝马迹。
然而,再次搜寻的结果这与我猜测相悖,我并没有新的发现。
我潜意识地认为这不可能,一定是我不够细心。
于是,我不死心地翻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无果。
“你在找明信片吗?”大动干戈的阵势似乎惊到了坐班的生活老师。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没有找到吗?”生活老师关心道。
“没有,找了好几遍了。”我难掩失落地回道。
“之前明信片被清理过一堆,不过基本上都是暑假前的邮件,放着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人认领。”生活老师自顾自的一番话重燃了我的希望。
“那现在呢?那些明信片还在吗?还是,已经都被丢了。”我腾身站起,在生活老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又生怕对方给出的答案是后者。
“不知道前两天有没有被丢掉.”生活老师迟疑地往后探了一眼,忽的眼眸一亮,道,“咦,还在呢,搁微波炉底下的黑袋子里,你瞧瞧去。”
“嗯!谢谢老师。”我飞步绕到微波炉的放置处。
这袋装满信件的黑色塑料袋,微微有些重。
解开系紧的袋口,一张张被遗弃的明信片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今天不是我如此执意地去寻找过去这些明信片的话,不用多久它们便会被当成一堆无人认领的废纸,丢进混着恶臭的垃圾箱,最后长眠地下或葬身火海,面目全非。
正当我感慨万分时,侧边一张露出一角的明信片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明信片右下角那串熟悉的数字信息,倏然勾去了我的目光。那是我的寝室号,哈,这是我的明信片!
我激动地探出手,扒开压在它身上的难兄难弟,最后又动作轻柔地把它抽了出来。
明信片上歪七八扭的字迹仍然这么丑,却丑得让人眼眶酸涩,喉咙发紧。
这张明信片只有7个字:华年说,她很想你。
邮戳时间,6月17日。
那是,我跟华年重逢前一个星期的时间。
…
第303章
随着塑料袋里的明信片被一一拣出,这份被时间潜藏的思念坦白赤裸地摊在我面前,诉说着委屈。
我的错,我不该让它们在这片绝望的深渊里搁浅了这么久,差点迷失不返。我的错,我早该猜到当初华年一遍遍旁敲侧击地问我有没有新的明信片时,应是别有深意。
那华年呢,她委屈么?
记忆里,华年叹息的声调、委屈的神色、黯然的背影一一浮现,在敏感的脑海里嗡嗡作响,狠狠地切割着我脆弱的神经。有一瞬间,我头晕得几乎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