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有事儿说事儿，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你们俩的期末魔咒又犯了吧？”我问。章茗和大雪有神奇的期末魔咒，一到期末必有一大吵，每学期难免。

“不是。我们昨天不是去上海看演唱会了吗？我发小也在上海读书，我就让她们俩见了面。然后，大雪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发小的态度有些奇怪，怎么说…”

“等等，你发小是男生女生？”我打住了章茗，问了关键性的问题。

“女生。”章茗回答。

“嗯，你继续。”我说。

“就我发小的态度很奇怪，全程冷淡脸，可她平时也不这样。然后大雪你也知道，平时很粘人。看演唱会的时候大雪喜欢靠在我肩上，我看我发小脸都黑了…”章茗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我问。

“嗯，第一次见。不过她们都知道彼此的。”章茗点了点头。

“那你没有明确地跟她说过你和大雪的关系？”我问。

“暗示过，她应该知道的。”章茗回答。

“我想，你发小的态度要么是喜欢你，要么就是不喜欢大雪，或者是喜欢你且不喜欢大雪。没有其他可能了。”我分析一下这道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题目。

“呃，我回来的路上我发小的确发信息跟我说，她不太喜欢大雪这类女生。”闻此，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章茗低下了头。安静了好一会，章茗开头求助，“小爷，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这么要事情的发小。”我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别这么说。那如果是你其他关系比较要好的朋友之类的呢？”

“我朋友？这么说吧，如果其他人不喜欢你学姐，我一般的处理都是不联系，等对方能正式接受我们的时候，我才会恢复和对方的正常联系状态。”我寻思道。

“不联系么？我可能做不到，那是我发小。”章茗摇头道。

“我知道。那如果非要你在大雪和你发小之间选一个呢，你选谁？所以，这时候你要考虑的是，你更不能舍弃的是谁。再换个角度想，如果连你的发小都不能支持你们，认同你们，你再思量思量你这个时候应该站在哪？”我说。

…

有些问题，点到为止即可。毕竟，每个人心中关于感情平衡的那杆秤都是不一样的。

后来，章茗酒还没喝尽兴，便被大雪的电话叫了回去。

只剩下一小袋的酒，几个空瓶，和我。

第255章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黑暗。

我深刻地记得一次我受了委屈之后，就把自己藏在储物间里的一堆被子下。关上外面的门，里面就是漆黑黑的一片。那种黑跟眼下七楼的黑截然不同，黑到那股浓重仿佛完全融入血液，深入深邃。更吊诡的是，我似乎很享受这种融合在黑暗中的安全感。

就像此刻，我特别喜欢一个人坐在七楼。虽然有窗外透进来的光，有外面清脆悦耳的雨声，但是丝毫不会影响这份难得的雅兴。因此，章茗走后，我并没有立即离开。

就在我垂着头眯眼放空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本能地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腿，不料却踢到了章茗留下的啤酒罐。罐子里的酒似乎没有喝完，一路向下颠簸，一路散发着浓郁的麦香。我的目光顺着罐子流淌的轨迹望去，最后定格在了一道身影上。

“嗯？”我微微诧异。

“你喝酒了？”平淡的声音，响得却格外有力。

“没喝。你怎么在这？”我诧异地问道。

“听桑儿说你来找过我，去你寝室看了看人不在。然后想起刚回来的时候你兄弟正巧从七楼下来，所以就来这里看看。”一菲走近，在我的下两层台阶站定，然后拱着鼻子嗅了嗅，道，“真没喝？最近是转性了？”

“别嗅了。我生理期昨天才结束，所以忍住没喝的。”我没好气地回道。

“好吧。你找我什么事？”一菲向上挪了两步，在章茗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听我哥说，你最近经常找他？”我问。

“嗯，最近经常失眠偏头痛，所以就问问他。怎么，不可以？”一菲斜眼反问。

“可以啊。不过，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眠，偏头痛呢？严重么？”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严重的失眠是抑郁倾向的症状之一。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勾搭你哥？”一菲不满地问道。

“啊？”我被一菲惊奇的脑回路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于是，忙着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没有这类恼人的问题的，所以不放心来问问。至于你和我哥的事，我不过问。”

“景瑟，我再说一遍，我和你哥没有事。”一菲狠狠瞪了我一眼。

“行行行。”我举起双手，终止了这个我并不关心的话题，省得越描越黑。顿了顿，我继续问道，“听我哥说，你可能是忧思过重。所以，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不晓得，可能最近考试压力太大了吧。头发都掉了好多呢。”一菲嘟囔道。

“考试的事，你负担也不要这么重。如果你要期末考的重点，我差不多都整理好了，到时可以给你一份。”我说。

“我不要，我自己会整理。”一菲厉声拒绝。

“好吧。”我识趣地打住。

“但是，我真的很怕我的线性代数会挂。”硬气不过三秒，一菲便叹了一口气，软了下来。

“线代？其实，线代并不难的。回头我给你列张知识重点和经典题型，看透做透就成。考个优秀可能会有难度，但是及格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还是不懂，你就来我们寝室，不想问我的话问小平也可以。OK？”我给出了我能力范围内的解决方案。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又是关心我身体，又是帮我过线性代数的？”一菲狐疑地问。

“我…关心你身体是因为我哥跟我提起你的事，我就来问侯下。帮你过线代纯粹是心疼你爸的钱，毕竟线代4个学分，1个学分160，你不心疼？”我把问题抛给了一菲，用以引开她的注意。

“心疼是心疼，去年微积分就花了不少钱。可是…”一菲应和。

“别可是啦。心疼就好好学，争取一次就过，别让学校赚这种钱。”说完，我站起身，提起章茗留下的那袋啤酒，道，“走吧，等会要熄灯了。”

这次的谈话，到这里便可以了，我已然要到了我所需的信息。

于是说完后，我径直走下了台阶。

…